「也罷,有什麼私房話留給你們小倆口自己談,為父便不再插手了。」老爹拍拍我的背,那兩下我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帶勁。
花子簫倒還真是個把體麵的人,從我們和他說話後,他便不再搗騰花箋,哪怕我們同其他人說話,他也隻是含笑看著我們。直到老爹神神叨叨地把另外三個夫君一一叮囑,最後卻把他們都帶去打麻將後,他才收拾好手裏的東西:
「娘子,等你沒事了來我房裏一下,我有東西想給你。」
我趕緊去廚房泡了一壺茶,用的是舊年望鄉台積存的雨水。然後回房研碎了紫茉莉花胭脂香料,在麵上撲了撲,扶了扶頭上的金釵,才下樓去敲了敲花子簫的門。
「請進。」
聞聲後推門而入,花子簫剛放下案上的兔毫筆。
「沒事,你忙,不必管我。」我把泡好的茶放在他旁邊。
茶香四溢,花子簫重新拿起筆,輕吸一口氣:「這六安瓜片泡得很有講究。」
果然和必安說的一樣,千年老鬼不好對付,這麼淡的味道都能聞出來。他扶著右手袖子,在花箋上題完整句詩,然後將它放在一邊。
「花箋是你自己做的?」
「是。」花子簫立即謙恭地站到一旁,「娘子要不要也來題字玩玩?」
我看了看案上的花箋,顏色有蔥綠、胭脂、廣花、桃紅,花樣有寒梅、百葉紅、金玲、栗玉,都做得相當新異。
滿院冷煙,梨花落案,風軟了撒花石青簾。腦中幾乎立刻就有了作詩靈感,但看了一眼花子簫,我提了筆,寫下的卻是李商隱的詩句:「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花子簫在我身側垂頭讀出詩句,又道:「娘子好字。」
「和花公子比,怕是蒹葭倚玉樹了。」
聽見我如此稱呼他,花子簫好像也沒太大反應。我為他的淡漠懊惱,但轉眼又恨自己不爭氣,明明想和他保持距離,卻又期盼他有所反應,真是連自己都有些厭煩。
我清了清喉嚨道:「我先幫花公子倒杯茶罷。」
我轉身為他沏茶的時候,他也從窗邊端來一個大荷葉式的翠玉盤,裏麵裝滿了折枝桃花。
「娘子,這是我想送你的東西。昨天我看院子裏的桃花都開了,想你今天便會回來,折了一些給你。」他把花枝取下來,抖了抖花瓣,「我替你別上?」
「……嗯。」我的頭垂得很低,眼睛突突跳得很難受。
他取下我的金釵放在硯台上,替我輕輕插上了桃花枝,扶了扶我的發髻,微微一笑:「真好看。」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眉眼在春霧中如夢似幻。我忍不住了,又抽了一張花箋,在上麵寫下剛才想到的詩。這過程中我的頭發滑了下來,花子簫靠近了一些,把我的發撥到背後,然後順著我的動作一字一句念道:
「情若似墨煙青花,又何畏頃刻春華……娘子這詩不錯,我也獻醜了。」
而後持筆,也抽花箋在上麵題了詩:
誰道寒雪太無情,一年一歸最癡心。
——完全牛頭不對馬嘴。
這不解風情的混賬,他根本就沒看懂我的意思!!
我如何都想不到,花子簫擱了筆居然說的又是另一碼事:「娘子,這一回我已盡了力,但豐都大帝說你若不現身還好,現了身,十年陰獄如何都不能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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