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1)(3 / 3)

惛(hūn):同“昏”,頭腦不清醒。

恒產:固有的財產。

放辟邪侈:不守法度。放,放蕩。辟,同“僻”。邪侈,與放辟義同。

罔:同“網”,張網捕捉,意為欺騙陷害。

製:製定、規定。

畜:同“蓄”,撫養。妻子:妻子和孩子。

贍:豐富,足夠。

豚:小豬。彘(zhì):大豬。

謹:謹慎,重視。庠(xiáng)序:古代學校的名稱。商代叫做“序”,周代叫做“庠”。

頒白者:頭發花白的人。頒,同“斑”。

“辯”是先秦讀書人才能和修養的表現,如孔子評論學生的專長中就有“言語”一項,荀子也有“君子必辯”之說,而孟子的好辯、善辯更是聞名於世。

《齊桓晉文之事章》闡述了孟子的“仁政”學說,主張實行王道,提出“製民之產”的舉措。文章記錄的是孟子和齊宣王的一次談話,表麵看似散漫無紀,但實際都圍繞著“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這一中心論點展開,不僅陳述了此主張的可行性、必要性,而且還有具體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文章順理成章,具有較強的邏輯性,是一篇比較成熟的論說文。

《齊桓晉文之事章》非常鮮明地體現了孟子的論辯藝術,文章一開頭齊宣王向孟子問“霸道”之事,但孟子卻巧妙地避開齊宣王的話題引對方到自己的命題中,然後察言觀色,根據對方的心理,抓住機會,順勢對王道展開論辯。先以羊易牛的日常生活小事入手,肯定齊宣王有仁心,然後用“挾太山以超北海”和“為長者折枝”等比喻論辯再一步步推論齊宣王之所以沒有將仁心推廣到百姓,是不為,不是不能,最後用“緣木求魚”“鄒楚之戰”來告誡齊宣王不施行王道的危害和嚴重後果,從而巧設機巧、欲擒故縱、迂回曲折、環環緊扣、邏輯嚴密地將齊宣王引到自己的圈套中來。

文章運用了大量的排比句,一方麵突出思想,加強了文章的說服力;另一方麵增強了情緒上的感染力和文章的氣勢。

莊子

莊子(約公元前369—前286年),名周,戰國蒙(一說是今河南省商丘縣東北,另一說是今安徽蒙城縣)人,是繼老子之後,戰國時期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做過漆園吏,曾向監河侯貸米度日。楚莊王聞其名,用厚幣相聘,許以為相。他表示寧為“孤豚”,不做“牲牛”,甘願逍遙物外。莊周在政治上對統治集團采取不合作態度,在哲學上主張順應自然。“道”是莊子哲學的基礎和最高範疇,他認為“道”是無限的,超時空的,不可感知的。它生出天地、帝王、神鬼以至一切事物,而又自本自根,不可捉摸。從“道末始有封”一點上,他看出天人之間、物我之間、生死之間,以至一切現象和本質之間,隻存在著無條件的同一,即絕對的“齊”;而學“道”的最後歸宿,也唯有泯除一切差異,從“有待”進入“無待”。莊子的體道人生,實為一種藝術的人生,這種哲學思想的表現形式,具有明顯的文學特質。

其代表作《莊子》(又被稱為《南華經》)現存33篇,其中內篇七,外篇十五,雜篇十一,作者很難確指,比較通行的看法是,內篇為莊子自著,外篇為莊子後學所作。《莊子》主要是專題哲學論文,但構思精巧,以形象生動的寓言故事為文章的主幹,作者想象豐富奇特,語言汪洋恣肆而富有詩意。

山木(節選)

莊子行於山中,見大木①,枝葉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②。問其故,曰:“無所可用。”莊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③

夫子出於山,舍於故人之家④。故人喜,命豎子殺雁而烹之⑤。豎子請曰:“其一能鳴,其一不能鳴,請奚殺?⑥”主人曰:“殺不能鳴者。”

明日,弟子問於莊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終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將何處?⑦”

莊子笑曰:“周將處乎材與不材之間。材與不材之間,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⑧。若夫乘道德而浮遊則不然⑨,無譽無訾,一龍一蛇⑩,與時俱化,而無肯專為;一上一下,以和為量,浮遊乎萬物之祖;物物而不物於物,則胡可得而累邪!此神農、黃帝之法則也。若夫萬物之情,人倫之傳則不然。合則離,成則毀;廉則挫,尊則議,有為則虧,賢則謀,不肖則欺。胡可得而必乎哉!悲夫,弟子誌之,其唯道德之鄉乎!”

(莊子·外篇第二十)

(選自王先謙《莊子集解》,中華書局,1987年)

① 大木:大樹。

② 止:停留。

③ 不材:不成材,無用。天年:自然的壽限。

④ 舍:借宿。故人:舊交,老朋友。

⑤ 豎子:少年童仆。雁:鵝。

⑥ 奚殺:何殺,即殺哪一個。

⑦ 何處:何以處身。

⑧ 累:拖累,牽累。

⑨ 乘:憑借。道德:玄道至德,即超脫物質世界的虛無境界。“乘道德”即任隨於天然。浮遊:無所牽係的逍遙之遊。

⑩ 譽:讚揚。訾:詆毀。一龍一蛇:龍可飛升於天,蛇可蜇居於地,“一”乃或然之詞,句意即隨時而變化。

和:和諧,順和。量:限度。祖:始。

物物:第一個“物”為動詞,第二個“物”為名詞,指萬物。意為視萬物為物,或主宰萬物。不物於物:意為不被萬物所主宰。胡:何。

神農、黃帝:均為傳說中的古帝王。

萬物之情:物質世界的變化規律。人倫之傳:人類社會的傳習觀念。二者均指現實世界既存的現象或規律。

此句所舉七條,均為一般規律:有合必有離,有成必有毀,棱角鋒利則容易挫傷,位尊則多遭非議,有所作為即易於虧損,賢能容易被人暗算,不肖則受人欺淩。

誌:記住。唯:隻有。鄉:通“向”,趨向,歸向。

本篇主要是討論處世之道,談了許多處世不易和世事多患的故事,希望找到一條最佳途徑,而其主要精神仍是自然、虛己、無為。全文分為九個部分。本文選了第一部分,寫山木無用卻能保全和雁因不能鳴而被殺,說明很難找到一條萬全的道路。莊子的選擇是“材與不材”之間,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役使外物而不被外物所役使,避免為物所累,從而可以浮遊於“萬物之祖”和“道德之鄉”。這一部分對於揭示篇文題旨最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