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直諫護蜀夷陵救主(3 / 3)

關羽之死的痛苦,劉備正無處發泄,張飛又死於非命。因思念關羽心切,張飛每日望南切齒睜目怒恨,旦夕號泣,血濕衣襟。諸將以酒解勸,酒醉,怒氣愈加。劉備在益州集結軍隊,準備討伐東吳。張飛率本部人馬自閬中至江州,準備做先鋒和劉備會師東進討吳。可是張飛軍中但有違反軍令者,張飛即鞭撻之,多有鞭死者,導致將帥極其不和。部將張達、範強在張飛大醉之時,將張飛刺死,提著張飛首級投奔東吳而去,半路上卻將張飛頭顱扔在了四川雲陽。在南充民間,至今仍有張飛“頭在雲陽,身在閬中”的說法。後人總結,大凡憑借勇力的統帥,往往隻能逞強一時,而有勇有謀的指揮者,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史料說:“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尊敬有才能的人而對部下十分粗暴。先主常戒之曰:“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但是張飛不思己過,毫不悔改。關羽正好相反,是“善待卒武而驕於士大夫”,對士卒百姓和善,對官吏或文化人態度傲慢。最後堂堂二員大將,死得讓人不可思議,充滿悲劇色彩。《三國誌?關羽傳》講““羽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意思是性格的缺陷導致了失敗。世上其實沒有十全十美之人,但是他們性格的缺陷卻是非常致命的。

肇始於劉關張桃園三結義的“結義文化”,強調“忠““義”,即使不講原則,似乎也合情合理。它被以後的統治者利用,大肆鼓吹,大肆追捧,來愚弄人民,從而忽視他人(自我)的尊嚴和權益;同時影響到民族文化,往往使人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總之這種狹隘的感情常常讓人忘掉公義、大局,成為現代社會規範社會秩序,推進法製化的頑固障礙。

這種巨大的危害首先出現在新興的蜀國政權上。張飛長子苞,早夭。次子紹嗣,已經人朝為官。張飛死後,幼子紹嗣披麻戴孝,見到劉備,放聲大哭,昏絕於地。劉備萬丈怒火平地起,奪回荊州也罷,報仇雪恨也罷,總之把所有仇恨算在孫權頭上,不殺孫權不解心頭之恨。於是不顧軍隊調動困難和軍馬糧草準備不足,匆忙間召集兵馬,於公元221年七月,劉備以吳班為先鋒,馮習、張南為副將,傅肜、張翼為中軍護衛,馬良、黃權、程畿為隨軍參謀,水陸並進,船騎雙行,浩浩蕩蕩,殺奔荊州而來。當時曹魏陳兵陳倉,威脅漢中,劉備不敢把西北邊防上馬超、魏延、吳懿調回參戰。《雲別傳》說:先主不聽,遂東征,留雲督江州”。作戰經驗最豐富,戰功最大的趙雲,劉備則使之作為預備隊,在江州督運糧草。趙雲和赤壁之戰時曹操的謀士賈詡的遭遇一樣,你直諫、提意見,就讓你負責後勤,遠離前線。諸葛亮為群臣之首,又一向主張“聯孫拒曹”,斷乎不可能袖手旁觀,諸葛亮是否曾勸阻劉備東征,史料無明確記載,隻是在《法正傳》中載明:亮歎曰:“法孝直若在,則能製主上,令不東行;就複東行,必不傾危矣丨”可見在劉備稱王、稱帝前後,諸葛亮對劉備的發言權已經遠不及劉璋舊臣法正法孝直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劉備將東征孫權,以雪關羽之恥,諸葛亮明哲保身,再諫隻能激怒劉備,自取其辱。不管什麼原因,史料不見諸葛亮對劉備進諫獻策的記載。

宋學者朱黼說,“荊州之地不複,則無以取中原;關羽之仇不報,則無以使群下。是以憤激不顧,剛決必行。雖有群臣之諫,孫權之悔罪請和,終莫之止也。”孫權在麵臨蜀軍大兵壓境的情況下,幾次向劉備求和,被劉備斷然拒絕。劉備幾次都可以改變戰略戰術,挽救蜀國危亡,但是都一一錯失。孫權不得已移都鄂城,改名武昌,並重地分兵,奮起應戰。此時呂蒙暴病身亡,孫權遵從呂蒙建議,遣右護軍、鎮西將軍陸遜為大都督,調朱然、潘璋、韓當、徐盛、孫桓等分兵拒守荊州西部要地,迎擊蜀軍。同時又遣使向曹丕稱臣修好,以避免兩線作戰。魏王加封孫權為驃騎將軍,假節鉞,領荊州牧,封南昌侯,進一步籠絡孫權。曹丕即位後封孫權為吳王,鼓動孫權備戰抗蜀。孫權這一方麵,對魏稱臣,釋放廬江太守魏將朱光,禮送歸降的曹將於禁等,不斷向魏國示好,政治上對蜀國作戰的條件業已準備成熟。

袁闊成的評書《趙子龍》講述了趙雲鑄造兵器、督運糧草的故事。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又曰:軍無糧自亂。此次出兵,兵員眾多,路途遙遠,一路之上有崇山峻嶺,激流險灘,運送糧草、軍資極其艱難。後勤保障不好,會貽誤軍機大事。趙雲到了江州,征收賦稅,督運糧草、軍資。趙雲組織兵馬,從江州,出夔關,到夷陵,千裏之遙,陸上人背車拉,水上戰舟商船,終日車船不停,號聲不斷。

趙雲時時刻刻擔心前方戰況,可是與夷陵相隔千裏,又不知其詳。趙雲隻好派部將,天天到江邊向押運糧草回來的人去探聽,這才知道一點消息。劉備領兵出川,先攻下巫縣,然後乘勝進兵,占領秭歸。陸遜實施戰略退卻,一直退到夷道、猇亭(今湖北宜都一帶)。第二年正月,蜀軍吳班、陳式的水軍占領夷陵,屯兵長江兩岸,劉備也進抵秭歸,他派黃權為鎮北將軍,指揮江北諸軍,以防魏軍進擊蜀軍的側翼。劉備又派侍中馬良到武陵活動,爭取當地部族首領沙摩柯起兵協同蜀漢大軍作戰。二月,蜀軍主力進至猇亭,前部到達夷道,將孫桓的一部分吳軍包圍。劉備率大軍緣山截嶺,分據險地,從巫峽建營至夷陵界,綿延七百裏,紮下五十多座大營。此時陸遜率軍停止退卻,轉人防禦,開始集中兵力,準備相機決戰。這樣,吳軍完全退出了高山峻嶺地帶,把兵力難以展開的數百裏山穀留給蜀軍。陸遜鎮靜自如,調度有方,要求東吳軍隊堅守不戰,使劉備疲於木石之間,以觀其變。兩軍在夷陵一帶對峙,相持半年之久,一直到暑季,沒有任何進展。前部先鋒吳班,深人夷道,將孫權侄子、安東中郎將孫桓,圍困在夷陵城中,企圖尋機決戰。孫桓求救於陸遜,陸遜說“城牢糧足,無可憂也”,堅辭不發救兵,意在集中優勢兵力,打一場殲滅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