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對先秦典籍分類情況的分析可知,除了“五經”之外,諸子百家言論著作完整傳世的不超過十家,最有影響的可以說就是儒家和道家的典籍了。而從儒、道兩家的典籍來看,儒家典籍的數量是最多的,對後世的影響也是最大的,但其主要思想是根植於“五經”而形成和發展的;道家典籍數量不多,但對後世的影響也是很大的。從時間的角度來看,儒家典籍所體現的時間觀,跟現在的一般時間觀念沒有多大差別,大多是世俗的時間觀,或者說是曆史的時間觀;而道家典籍所體現的時間觀,則不囿於世俗的時間觀,而是超越了傳統指向“道”的問題。而就審美的角度來看,道家的思想對中國審美觀念的影響比儒家要大。從當時的情況看,單純以儒或道思想行世的並非主流,而是一種亦儒亦道並雜糅其他各家的思想在主導哲學美學觀念的發展和變異。綜合各種因素,筆者認為先從道家典籍入手,可以更全麵地把握中國先秦時期的時間觀與審美觀。這也是本書選擇《老子》和《莊子》等道家典籍作為主要研究對象的原因。從總體上說,先秦各種典籍的時間觀與審美觀都有研究的價值和意義,但由於時間和條件的限製,隻能在以後的研究過程中逐步完成了。由於本書研究的立足點是先秦道家典籍,而側重點是解讀典籍文本中蘊涵的時間觀及其審美觀,可見與中國美學研究的關係是最為密切的,所以有必要從美學的角度來思考一些與先秦典籍研究相關的實際問題。
我們知道,中國美學研究已經走過一百多年的曆史,也湧現了許多大家,如王國維、蔡元培、朱光潛、陳望道、宗白華、蔣孔陽、蔡儀、李澤厚等前輩學者,為中國美學的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科學就是體係,作為一門科學的美學,就是規律、範疇、一般概念的體係,它從一定社會實踐的角度反映現實,反映按照美的規律掌握現實的過程所具有的最重要的審美聯係、關係和屬性。”(蔣廣學、趙憲章主編:《二十世紀文史哲名著精義》,江蘇文藝出版社,1992年,第1137頁。)在中國,美學曾是一門顯學,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八十年代都曾火熱一時。近幾年來,美學雖然減少了往日的學術魅力,但仍得到人們的重視,這與國內大批美學研究者的不斷探索是分不開的。在百年中國美學研究史的反思中,有些學者認為目前中國仍缺少具有民族特色的原創性理論。此說未必如實,但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思考。其實,在中國學術界,一直都缺乏原創的理論,這是有目共睹的。究其原因,應該是多方麵的。從曆史的層麵上看,秦漢以來的學者大多是沿承先秦經典的思想傳統,即使是唐宋以來,有許多大學問家都有能力建構新的理論體係,但事實上他們仍把自己的思想主張深埋在先秦經典的闡釋之中。“五四”運動以來,西學東漸,中國學術研究一直被西方的學術話語所壟斷,而傳統的經學開始缺席,民族的文化傳統開始割裂,這使我們今天的大多數人沒能更全麵客觀地認識本國的文化,更正確地理解本國的哲學、美學等思想。這也是我們在近百年的學術研究中始終拿不出影響全球文化進程的原創性理論的一大原因。毋庸置疑,一個民族和國家要產生具有巨大影響力的原創理論,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而不可能一蹴而就。筆者認為,要使我們的學術理論得到創新和突破,首先必須把本國傳統的東西盤點清楚,解釋清楚,這就要求我們實事求是地深入曆代的文本典籍,在具體的時代和語境中總結各個曆史時期的文化思想成果。其次必須與時俱進,結合當代社會不斷出現的新問題,以及人類文明進程中遺留下來的重要問題,不斷思考,推陳出新,讓學術理論在開放的框架中日益完善,為人類的文明進程不斷作出貢獻。再次必須精誠合作,由於長時期以來學科分類的細化,致使學者的研究更加專業化,也使學科之間的關係有所疏離,這種趨勢並不利於學術事業的發展。因此,強調不同專業學者的交流與合作,必將有補於現行學科體製的不合理,而使各個領域的學術成果更為及時地彙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影響當下日益全球化的學術界。就中國古典美學研究而言,要想取得更大的理論突破和發展,筆者覺得當務之急是從生活實際出發回到先秦典籍,回到哲學問題。也就是說,有三點是必備的:一是文本典籍思想的深入研究;二是從哲學的高度來審視不同時代不同語境的各種思想;三是密切聯係實際,讓審美理論研究與社會日常生活有機聯係起來,逐漸形成一個良性的互動發展的新態勢。對此,不妨簡單列舉幾條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