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聖2年(1024)整個宋朝在忙碌著兩件大事:1科舉、2陛下大婚。
3月18日,這一科前三甲分別是宋庠、葉清臣、鄭戩,之下排名是曾公亮、餘靖、尹洙…哪一個都在宋史中大名鼎鼎。但真正文名最盛的卻是一甲第10名宋祁。
他是狀元宋庠的弟弟,單論才華要遠遠高出乃兄。可劉太後或許是從人倫大防,又或是家庭和睦出發?說了句“弟弟排名怎能高過哥哥呢”於是大宋排頭站,小宋退第10,就此搞定。
狀元沒了,可小宋一點不在乎。清寒人家出身,一躍進入羅綺叢中,富貴無可限量。怎一個**了得?從他身上,我們來見識下大宋朝頂級文人們都在怎樣生活。
宋祁注重享樂,是一典型的大宋才子。而真宗與仁宗年間正是中國曆史上最富足、最安寧、最開明的時代。他所享受到的人間快樂,是漢的司馬相如、唐的李白或明的唐伯虎之流所望塵莫及的。反映在詩文裏就是“春日之酣樂,歡樂不曉天”他比寇準都奢華。寇準喝一夜酒,頂多是蠟燭澆滿地,跘人幾個跟頭。而他是讓所有喝完後的客人都暈頭轉向,出門就昏倒。因他是用重幕把酒局包住,裏邊點上巨燭,歌舞彈唱,完全不計時間,散場了一拉開幕布,外麵陽光普照…
而這方麵真正的大師是那位前神童晏殊。他早就不去追求紙醉金迷的表層享受了,他追求的是富貴的最高境界即富貴得不像富貴。晏殊曾鄙視過當時的一位詞人李慶孫。李氏《富貴曲》中寫到“軸裝曲譜金書字,樹記花名玉篆牌”說的是以寫金粉寫字、以玉牌記名。富是很富,不過是暴發戶。晏殊是“樓台側畔楊花過,簾幕中間燕子飛”“梨花院落溶溶月,楊柳池塘淡淡風”看不到半點誇富的詞句,但優越閑散的生活活靈活現。這就是境界。但無論晏殊還是宋祁,都沒法獨領文壇風騷。
第一。他們擅長的都是小令,這是五代起就流行的口語化短詞。對言辭能力要求極高,他們也都做得極好。但終究隻是繼承,最多是在原基礎上發揚光大,卻沒破格創新,開出一片新天地。宋詞的經典“慢詞”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由那位終生潦倒,把功名都換成淺酌低唱的那位才子來開創。
第二,他們文風太綺糜了。說到底就是南唐後蜀的遺風花間派,追求極致的豔麗。純粹的宮廷享樂風格。就像是國破家亡前的李煜。那麼試問論精妙靈動,他們怎比得上李後主?而李煜的詞都沒法與唐詩相比。詩借古喻今,包羅萬象,可懷古、可論政,也可傷情。與之相比,這時的詞還隻是民間小曲。宋詞的輝煌,還要再等上半個多世紀,由那位中國文學史上最有名的才子來鑄造。
所以晏殊等人的藝術,都隻是在富貴生活中炫耀他們的優雅。抓著滿把金錢。玩命的表現自己多不在乎,多麼向往自由生活。既要富貴又要當散人。看穿了這點,也就知道了他們的所謂成就及個人的人品高低。
但有一個人不一樣,他才是這個時代裏真正的唯一。是位真正的隱士:林逋林和靖。4年後他將去世。此時正隱居在杭州西湖的孤山上。西湖自古遊人如織。杭州更是東南形勝的大都會。所謂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林逋一點都沒刻意強求自己定要躲進深山。說到他的生活,世人傳頌他“梅妻鶴子”瀟灑出塵得沒法形容。因人類的共識:拋棄了人世間夫妻人倫歡樂的人是難得的。於是他就變成了千古傳頌的隱聖。更難得的是林逋自食其力,在孤山種了300多株梅花。自己辛勤勞作,以出售梅花、梅子為生。那是怎樣清貧的生活!就是在這樣生活條件下。他寫出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夜黃昏”的千古佳句,又是怎樣樂於清貧、甘於清貧的精神!
他死後留下的遺句是“茂陵他日求遺稿,猶喜曾無封禪書”肯定漢武帝晚年罪己的行為,卻沒有去拍當朝皇帝的馬屁,稱頌皇帝封禪拜神有多神聖。日後有人在杭州西湖蘇堤之上建起了“三賢堂”其中兩位是白堤的建設者唐代白居易、蘇堤的建設者宋朝蘇軾。另一個,就是終生白衣的林和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