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似可蓋棺定論了。但仍不夠,作為仁宗朝代表人物,怎可隻分析表麵,不深挖內層呢?呂夷簡為什麼是這樣子?
曆史上一段對話可真切表現出他心理內在。那是他和範仲淹兩人私下裏縱論天下人物。說到操守名節時,呂夷簡冷笑搖頭“我見過的人物太多了,現實世界裏,根本就沒操守二字”
範仲淹長歎一聲,非常無奈“天下確有這樣的人,隻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以這種想法待天下士人,難怪操守之士不來”一語道破天機!呂夷簡眼中根本就沒好人君子。所謂“小人眼中,天下無一不是小人。君子眼中,天下滔滔無一不是君子”他根本沒那個德量,更不敢去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而是用手段去製約、用詭計去迎合,卻不像範仲淹那樣以風骨服人,以道德取勝!
這是呂夷簡的短處,相應的,這也就是範仲淹的長處!但很可惜,做人和為政是兩碼事。呂夷簡因小心和使詐,屹立官場20餘年而不倒。至於範仲淹的慶曆改革失敗,也要從他的信人廣泛、胸襟廣大上去找原因…
呂夷簡生病下野,名傳後世的慶曆改革也即將開始…
呂夷簡的中風冥冥之中似是為一個時代讓開了道路。讓範仲淹、富弼、韓琦等人能大展鴻圖,做出那些似是而非的“功業”那麼他的病,就是個好事了?相對於宋朝國政和民生來說?好像是,畢竟人類的進步。就取決於變革。但仔細想,他病得仍不是時候,因至少範仲淹還沒做好準備。三百年間第一人的人生缺陷,就在於接班得太突然太快了!
呂夷簡之病對大宋國政走向的影響:他病早了,他是個完美的大管家、皇帝與群臣間的溝通橋梁,他病在了大宋內憂外患極其深重之時,大宋之前太多的問題都暴露了出來!如他不病,以他老辣沉穩的作風和熟悉政務的水平,就算不能把問題都解決,至少在解決問題時不會慌亂。也就不會有慶曆改革時鬧出的黨爭…
可他病了,一下就把趙禎和範仲淹都推上了前台,逼著這兩人來解決積壓了多年、已遍及大宋朝野每個角落的大問題。對這對君臣來說,這都是破天荒頭一次。他們都有危機感,也都有改革熱情,但也都沒準備好…有太多的事,都是匆忙發生的…
1月24日,李元昊的使者賀從勖帶著國書來到保安軍找到了龐籍:我們西夏方麵懷著最大的誠意撲麵而來了!
龐籍打開國書一看,立即嚇了一跳!真沒想到李元昊竟這樣恭順。國書是這樣開頭的“男邦泥定國兀卒曩霄上書父大宋皇帝…”他主動給宋仁宗當兒子!和石敬瑭一樣?
前麵說過李元昊真實年歲要比趙禎大7歲。且在戰場上屢戰屢勝,請和請到這份上,無可挑剔了吧?但且慢,後麵還有話“本國自有國號。無奉表體式,其稱兀卒,蓋如古單於,可汗之類”說得很明白。我是你兒子,但我一定要是兀卒,西夏國必須獨立!這就不是石敬瑭。而是‘稱孫不稱臣’的石重貴了?
龐籍沉默了,想了很久說“天子至尊,至高無上。你們這份國書名體不正,我不會上奏皇上的”
賀從勖也不含糊,回答說我們的名體很正,兒子侍奉父親,就像臣子侍奉皇帝。這有什麼不對?我要求進開封麵見皇帝,如皇帝親口不許,我再返回去更改…
龐籍想了又想,想起範仲淹以前犯的錯誤。臣子無外交,好吧,那就送你進開封!
3月21日,由於被大麵積彈劾、再加上不爭氣的身體,呂夷簡終於挺不住了,從中書省下野。政府開始調整班子,從這一刻起直到8月,大宋上層建築就來回折騰了3次:
第1次:宰相章得象、晏殊。參知政事王舉正、賈昌朝。樞密使夏竦。樞密副使任中思、富弼。26日,知諫院王素、餘靖、歐陽修。27日,富弼辭去樞密副使。
第2次:宰相章得象、晏殊。參知政事王舉正、賈昌朝。4月7日,樞密副使任中思、韓琦、範仲淹。8日,樞密使杜衍(夏竦被免)。12日,知諫院王素、餘靖、歐陽修、蔡襄。22日,三司使王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