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還得意,說自己比她有文采多了。
她撅撅嘴,回敬他說,那個“restless warrier”應該翻譯成“在女人堆裏戰鬥不息的士兵”才對!現在回想起來,她的玩笑,多少都帶著酸澀,打趣過他多少次,她的心就痛過到多少次。
她說:就算再痛,也會把目光定格,一旦決定移開,便再不要回頭。
突然之間,那就那樣充滿遺憾的分開了,多少讓他覺得有些不甘。他們甚至沒有正式接過一次吻。
任良思那輾轉過多少櫻唇的雙♪唇,唯獨在那個人的麵前變得膽怯猶豫起來,他隻是輕輕吻過她的額頭。做過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靜默地看書,一起靜默地寫作業,一起唱歌,看著天空講著少年的大頭夢,那些很久遠的未來。
他說,他以後要去當一個建築師,於是上課的時候她因為看《建築史》被老師罰站;她告訴他,她以後要去當個穿白大褂的科學家,他就問她想研究什麼,她說,把家門口的小黑河弄幹淨,從他建的房子門前流過。
他開玩笑:“君是山,妾是水,清水繞山轉。”
可她卻一臉委屈,問他隻能當個妾麼?那山前到底要有幾條河?
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建築事務所,原本朝著同一個方向看的人,現今在哪裏呢?
這一份《香煙報告》,任良思知道,一定是她了,總是拿出十二分認真,隻不過,這份認真,是給別人的了。
心裏成指數型增長的醋意,讓他忽然好像回到了過去,那份充滿了遺憾的感情,被他埋在心底那麼多年,如今一下子被掘出來,就像圖坦卡蒙的金麵具一樣,千年之後重見天日,竟然沒有一分一毫的褪色!
過去她為了自己花了好幾個晚上寫出來的方言教科書,現在為了別人又花了多少個通宵寫這種無聊的東西!
任良思覺心裏有些發堵,握著那一遝子紙的手緊了又緊,硬生生將它們捏成一團,憑什麼她對每一個都可以這樣認真!
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吧?黎漫!
那天下午,無所事事的任良思,竟然心血來潮去以前的初中看了看。她喜歡的銀杏樹被移走了,那一大架子的紫藤蘿現今又在哪裏?
水池裏養著的一群鴛鴦,還在躲在籠子裏眯著。
他曾經站在水池邊,盯著她有點透的白襯衫裏隱約透出的bra笑道:“娘子,你的肚兜上是不是也繡了兩隻鴛鴦,給相公我看看可好?”
一般女生會揮著拳頭罵自己“色鬼”吧?可是她卻偏偏沒有,有些俏皮地湊近她耳邊道:“要繡也會繡天鵝,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說,一隻公鴛鴦有很多母鴛鴦,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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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學生還在上課,任良思隻能遠遠地看著教室發呆,那一年,他們的教室,是在幾樓?
那一年,她坐在他的正前方,他說這不公平,憑什麼總是他看著她,她卻不看他!還硬把自己的照片貼在她筆袋的內側,結果被她取下來了,理由是:會被人發現,討厭被八卦。
她說,想要有一個秘密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她的桌上用鉛筆寫著一句話:
Will I ever feel you smiling back at me.
這是半句歌詞,後來他才在堵車的晚上,在收音機裏聽到那首歌,歌詞的上半句是:“If I let you go……”
慢慢走到藝術樓,走過美術室,他知道她上課一直在偷偷地畫自己。
她畫了很多次良思的肖像都不滿意,死也不看給他,最後他本人手裏還是一張都沒有。
任良思思量著,現在那些畫像估計早就被她燒成灰了吧?分手的時候她把自己恨成那樣!
再往上走是舞蹈房,幾乎是她的專用室,別人齜牙咧嘴才能做到的劈叉,她可以一直那樣坐在地板上若無其事地背單詞。
他會靜靜看著她在舞蹈教室一個人練舞,黑天鵝變奏的段子,她練了整整一年,為了那些個轉圈圈,她跌倒過多少次,每次眼淚汪汪地站起來重新開始的時候,都會朝他微微一笑。
現在想想,她一直都是那樣吧,不管有多痛,給他的總是笑臉。
直到分手她還是沒練好,於是雖然他看了整整一年,這個段子連完整的一遍都沒看過。
等她練完美了,又會跳給誰看呢?
他把手cha進衣兜裏,在舞蹈房裏慢慢走著。
以前她總逼著他把鞋子脫了,他怕自己打完籃球的腳有味道,死活不肯脫,於是每次被勒令站在口。
她有時很挑剔,有點小潔癖,她每次用之前、之後,都會把地板拖得光亮亮才罷休。
她說,有這樣好的舞蹈教室的學校不多,所以現在好好待它。
今天任良思穿著鞋子踩進來,竟然會覺有有一絲不忍。
脫了吧,因為她說的,要好好待它。
站在窗口,任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