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裏,我看見我的胸口,有大朵的血花飛濺而出,染在我的衣袍上,四周都是白色的雲團,軟軟地包圍住了我,我重重地仰麵倒下,陷入了大海的懷抱,無邊無際的黑暗,那冰涼滲骨的寒氣緩緩地進入我的身體,撫慰著我的身體;而那些溫柔的雲團,卻又將我輕柔托起……像是愛人溫存的纖手……┆┆思┆┆兔┆┆在┆┆線┆┆閱┆┆讀┆┆
宿命式的結局,我的。
“八哥,想什麼這麼出神?”感覺一道敏[gǎn]而銳利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肩胛處一陣寒意。我不由一驚,轉過身來,卻是九弟;兩人對麵,我不由展顏強笑道:“無事。”
這裏是郊外的皇家馬場,天高,野雲,離樹,不遠處幾位將領正自閑聊,我遙遙抬目,越過九弟的肩膀望去,林恩披著一身銀色軟絹甲,內裏卻襯著紅袍,於暗如水墨畫的背景中鮮明如畫,好一位年少將軍,可惜了。
“聽說前兒,宮內又死了人。”他冷不丁說。我收回目光,望著他,看了半響,他麵上平靜如水,眸子裏光絲閃爍不定,欲言還止。思慮良久,我才回答道:“你消息一向比我靈通的,何不直言?”
他笑,嘴角彎出一絲譏諷之意,“我倒當真以為八哥知道此事的。”我皺眉道:“你既知道,何不說出來?啞謎,猜多了也不好。”語罷,依舊將目光投向遠處,態若悠閑,欲逼他說出後文。
他的手緩緩地勾在我肩上,隔著厚厚的袍服,隨即,緩緩滑下,想要挑起我注意一般。我敏銳地感受到這股若有若無的觸♪感,沿著我的脊椎而下;耳畔聽得他的呼吸緩緩厚重起來……正內心暗自警戒,卻不防他道:“聽說,死了的,是個冷宮的宮人,姓沈。”我喃喃道,“姓沈?”猛地裏感覺到他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在我的背上用力一帶,我不由身子微微一顫。仿佛是感到了我的緊張,他淡淡的笑了,呼吸簇在我耳後,像是鵝毛刷子,軟弱,挑逗。他輕聲道:“哥哥你是認識她的。她小字纖蓉。”
她小字纖蓉……我的手,一鬆,無力感,深深地攥住了我,那一夜,十五歲後的那一夜,清澈如昨。她像是勾魂的蛇,纏住了我,事後,她言笑晏晏,輕輕在我耳畔,道一句小字纖蓉。噩夢裏,心口的那把劍,小巧,精致,插在我的心口,一直盼著她死了的好,卻為何?她與我血肉相接般?她的死,竟然叫我艱於呼吸。我隻覺臉上沁出汗意,細微的,眼睛卻不霎地隻是望著九弟,隨即掙出一句,茫然無措:“死了——”
他笑,手離開我的背,自袖內掏出了一條絹子,白綾重絹,緩緩地覆上了我的麵頰,輕輕地擦拭著,溫柔細致,像是對待什麼珍寶般。我輕輕一掙,側了過臉來,脫開他的手,與他對麵貼近站著。他微微一笑,低聲快速嘀咕一句“你隻是不喜歡我碰你”,隨即又柔聲,狀極安慰:“你太辛苦了。這幾日皇上下旨,說是要與民同樂,故而宵禁暫解,然城內巡嚴依法要緊;宮城之內,禦林軍多少事項,都須得八哥你來主持大局。”
好一句體貼話,然則,他又料到什麼?我冷著聲,道:“那一日情盡橋下,我們說的話,你別忘了。”他嗤地一聲笑出,隨即嚴肅起來:“八哥,我們是敵人,沒錯。然則,這大節下,馬場內,多少人看著,我們還是扮演好兄弟,如何?”
我咬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