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拿纖蓉的死來威脅誰?她當日也是想脅迫我,哼,卻落得什麼下場?”他笑,“我拿個死人威脅你什麼?父皇疼你,便是再燙手的山芋,他也替你除了個幹淨,你還不放心?”我也笑,盯著他的臉,“你知道便好。”他停住笑聲,看著我,半響,方才納悶道:“當日她是不是舍不得與你斷了關係?你總是讓人……讓人心生愛慕,卻又不能停止。”

“這幾日我忙的緊。”我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冷冷打斷他的話。他卻歎道,“八哥,這禦林軍的日常事務,你還應付的過來吧?”兩度提到禦林軍,他約略猜到什麼?我心內一頓,眉間依舊不露聲色:“也無多少事項,舊時皆有先例,我不過依著祖宗家法辦事罷了。”

“八哥說話總是不老實。依著祖宗家法?祖宗家法卻沒有措拔寒族為禦林軍副帥這一條罷。”他望著我。我哈哈一笑,也定睛看著他,“你這一次自北部陳縣帶來的駿馬,倒真是好。”他也笑了起來,卻道:“八哥,你一向是賞馬的名家,你倒是細細瞅瞅,這裏麵那一匹馬最是不錯?”那旁伺候著的幾個馬奴,早已牽著四匹名駿而上。

其中一匹,馬是的盧。我淺笑,快步上前一把握住韁繩,那駿馬隨即輕擺頭部,那長長的鬃毛如浪抖動。我細細打量一番,回頭對著九弟,定眸笑道:“此馬眼下有淚槽,額邊白點,料必是的盧了。”他也走近,以手輕撫馬脊,若有所思:“雖雲名駿,可惜的盧妨主。八哥隻是喜歡這一匹麽?”我哈哈笑道:“蘇學士詩雲:西川獨霸真英主,坐下龍駒兩相遇。此馬雖雲妨主,然昔日蔡瑁設計,劉玄德躍馬檀溪,可知了,此馬妨的皆為無能之主。若真英豪得之,必如美人良將,彼此生輝。此馬又何妨之?”

他笑,隨即笑聲輕斂,頗有深意地回諷:“八哥還是小心的好。可別自視甚高。”我輕諷道:“你卻以為我要騎此的盧麽?”他手離開的盧的背脊,微微一抖,仿佛要抖掉些什麼,卻喟歎道:“此馬我得之川中,性子暴戾恣睢,你又駕馭得了麽?”說罷,眼神輕輕自我身上掃過。我哈哈一笑,手指細細在的盧的背上細撫,那的盧毛色油亮,觸手輕軟:“所謂竭忠輔相,萬人不抵。隻須一人,足以成天下事。不知九弟以為如何?”他輕眉一挑,嘴邊扯過一絲笑,“你已經有人選了?”我嚴肅道:“你豈非一樣!”他凝視著我:“你鬥不過我。你知道我多少老底?”我歎:“我並不想知道太多,知道的太多,就沒有決心做事。”他道:“你會後悔的。”我道:“不會,不過是命。”他歎:“以命相搏,真好。”

見此,我微一跺腳,即刻轉身,親自牽著那的盧馬向林恩走去。身後,隱隱傳來惠的低語:“我聽說,京都石頭巷內潘裁一手絕活,尤其善繡——”

……華麗麗地分割線……

風急,野曠,草萎,葉凋。彩角聲吹,漸連營馬動,隱約四起胡笳聲,塵雲不見來時路。

看了吳鉤,拍了闌幹,將軍意氣不曾銷,那紅巾翠袖,又何處?竟不曾,搵了英雄淚?

他策馬疾行,那的盧當真是良駿,腳步極健,速度極快,不過眨眼功夫,人與馬已經飛馳而過,遙遙望去,渾如一體,漸遠而去,恍若龍駒天神。我策馬在他身後,卻始終趕不上。他仿佛有所感覺,良久方收了韁繩,緩緩策著的盧,漫步蒼野;不遠處,一衣帶水,竟有溪流淙淙,岸邊長草搖曳,瑟瑟萎落,皆是蒼茫之色。直到此時,我用力一抖韁繩,馬馳而至,與他並髻沿岸而行。有吟哦脫口:“將軍百戰身名裂,恨不能,馬前死,軍中歌。”語罷,我望著林恩,深深望,願他明白我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