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傅忽然發出了一聲冷笑,鷹隼般的眼中冷光閃動:“私情?你以為太子如今發難是為了那一點私情?”他負手看著外麵庭中的光禿禿的樹——已經是冬天了,一片蕭瑟,老者聲調卻更冷:“兩年前,太子就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你們都以為承德是懦夫、是傻子麼?”
長孫無塵真正的怔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說的畢竟是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太傅唇角有心照不宣的淡淡笑,霍然轉身,看著太子妃:“他忍了很久了!——可雪崖皇子在軍中的聲望和能力,誰都不能輕易撼動。承德隻有忍著。但是這次不同,太子如果再不先發製人,恐怕王位不保!”
“胡說!你妖言惑主——誰會威脅太子的王位?”太子妃冷冷看著太傅——這個承德太子的心腹,軍中的智囊,反駁,“雪崖、雪崖為了請來救兵,甚至不惜入贅金家!”
徐甫言聽到這句話,才真正“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定定看著太子妃,緩緩點頭:“對!就是為了他入贅了金家!——如果不是他入贅金家,太子還不會這樣急著除去他。”
太子妃怔怔看著太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雪崖皇子不告而娶,陣前成親,根本是心懷不可告人的企圖。”徐太傅見太子妃難得納悶,終於笑了笑,森然道,“你不想想,鍚國昶帝、是如何坐上今日帝位的?!——海王會白白嫁個女兒出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啪”,手指用力抓著簾幕,將床頭金鉤都扯斷,太子妃臉色雪白,震驚的看著老謀深算的太傅,“你們、你們居然這樣看雪崖?雪崖這般盡心竭力輔佐承德八年,完全不以自身為意,你們是以小人之心度——”
“太子妃如今還是先考慮自己比較好。”徐太傅陰冷的笑了一聲,看著因為藥力而全身動彈不得的太子妃,眼中有肅殺之意,“今日起,你便是‘臥病不起’了——太子忍了你很久,今日已經到頭了!”
然而,長孫無塵卻再次撐起身子,隻是追問:“你們如今要將雪崖…要將雪崖怎樣?”
徐甫言摸著頷下長須,眼睛裏冷光閃了幾下,許久不說話,終於看著外麵天空中翻湧的風雲,冷冷道:“七王妃出城了,那最好——等回來,就會發現……”
“七殿下已經戰死殉國!”他聲音冷如冰雪,頓了一下,看了長孫無塵一眼:“自然,太子妃本來就有微恙,因為悲慟而病逝……嗬嗬,七王妃心裏有數,不會驚訝的。即使她知道也無所謂……顏白本來就對她不起,他們之間是一對怨偶。”
“我替太子盤算的這個計劃,還算嚴密吧?然後——”太傅終於冷笑出聲,霍然轉身看著太子妃震驚的臉,“然後,太子會再向海王求婚,直接借到了力量來平定天下!無論從身份還是地位上來說,太子比起顏白來都超出一籌。”
太傅負手,悠然望著天空,輕笑:“三天不到了……不過兩天啊!待得那個女金吾回城,就要變天了。”
他頓了頓,眼神卻變得很奇怪:“隻是,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的天下呢!”
“弟妹,此去一路小心。”運河邊,數十隻大船揚帆待發,紅衣束發女子緊了緊護臂,正要跳上船頭,卻聽到了身後太子溫言。
金碧輝回過頭,咧嘴笑了笑,然而笑容卻甚為勉強。她對著太子點點頭,眼睛卻看著一邊送別的丈夫,似乎希望他能說一些什麼。然而雪崖皇子隻是看著她,仿佛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