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醫院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一處合適的房子,謝西拒絕了老爺子為他提供住處的建議。買期房明顯來不及,國內也沒有幾個朋友,他離開飯店,準備去幾家中介問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源。
中午在一家餐廳吃了點東西,恰巧對麵有一家戶外用品店,他看著那家店不知怎的就是挪不開眼,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店長挺著啤酒肚,正在門口處清點貨物,謝西一眼看到店內顯眼處掛了條跟“紅殼烏龜”一模一樣的睡袋。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綁馬尾巴的店員熱情地曾讚:“好眼光,這可是專業級的睡袋,做好防潮的話睡在冰天雪地裏都沒事!”
暗自笑了笑,此產品還頗名至實歸。
然後他扭過頭,發現店裏綠色“今日特價”板上居然有一條租房啟示,他隨意掃了眼,地址仿佛就在“紅殼烏龜”家附近。
馬尾巴的導購姑娘笑著解釋:“朋友的房子準備往外出租,我幫她打打廣告。”
不知道為什麼,謝西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
被帥哥多看了兩眼,朱珠心中的激動無法抑製,一個衝動自作主張地打了個五折,這種不顧後果的行為令她得到一天內將倉庫整理完畢的懲罰。
提著衝動購物的成果回到餐廳外的停車場,看著塞滿一半的後備箱自嘲一笑。他將剛才記下的電話號碼調出來,隨便撥了過去。電話很快被接起,伴隨N隻犬類此起彼伏撒嬌的背景音,熟悉的聲音響起——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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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雙意大利純手工製皮鞋踏進院門的時候,東暖有片刻的愣神。
他站在陽光裏,短發在束束冬日暖陽的透射下煥發絲絲光潔,玉質膚色的臉頰暈著一層暖色,線條簡潔的大衣與身材貼合地恰到好處,英俊地令人無法逼視。
那天天色太晚,後來兩人間一直滾動著令人尷尬的氣氛,她沒有發現他原來這樣耐看。這種驚豔的感覺隻有在她最崇拜的英國藝術家Jessey的作品上感受過。
在她神遊天外的功夫,謝西已經邁著輕快的步子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然後表示“是否可以再看一下室內”?她條件反射地點頭,他已經毫不客氣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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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東暖隻好由著他。
室內氤氳著若有若無的的檀香,讓人感覺心情舒暢,一張毛筆畫掛在客廳現眼的位置。出於職業敏[gǎn],他不自覺地走過去。
這是一幅國畫丹青,看卷軸大概有些年頭了。
湊近一看,他馬上被它獨特的畫風吸引,這是副山水,他對國畫的研究並不多,卻也看得出酣暢筆墨帶出的渾厚大氣,那是其他類型的畫作中很難體現的風骨。
水幕浩浩湯湯七彩十色溢滿整幅,在全畫點睛處,一雙若隱若現的身影踩一葉扁舟似從九天渡水而來,寥寥數筆可見恣意瀟灑,氣壯風流,人與景如此相容相攜,令人心神馳往,卻又因此不經意地蜿蜒出深深惆悵,隻覺此生如此寂寥——
見他還在畫中癡癡迷醉,東暖見怪不怪地在身後小聲提醒:“喂,你是來看房子的。”
這時他才被霍然驚醒,依依不舍地將注意力拉回,轉頭看到東暖在身旁與他肩膀挨著臂膀,扭頭對著他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得意。
也不知道是因為她離得太近還是笑得太真,隻覺得她笑容暖人心脾,動蕩的情緒頓時安定下來,帶著力量般令人心中鬱結霍然開朗。
“看呆了吧?”東暖笑嘻嘻地仰著頭,他長得真高,“猜猜這是誰畫的?”
聽她這樣問了,他想不到自己會這樣急不可耐地去確認畫者印章——
東方鯉?
近代國畫大師“近鯉先生”?這樣卓絕的技藝,難怪他會被稱為當代國畫第一人,可惜我生君已老!
沒給他感慨的時間,東暖轉身將樓下的門一扇扇推開,忽然瞥見窗外Pitt又撅著屁股準備把院子當茅廁,她催促他隨便看看就好,自己心急火燎地去攆Pitt。
謝西目送她出去,然後開始打量周圍。
房間裏很寬敞,一派古色古香的紅木家具,客廳正中的八仙桌上仿宋代瓷瓶中插著一枝瘦骨嶙峋的臘梅,正含苞欲放;衛生間幹淨明亮,角落還擺了盆五光十色的組合多肉植物,這點令他很滿意。不經意撇到盥洗台上,一隻牙刷孤零零地斜靠在洗漱杯中,他的目光頓了頓。
她一個人住?
他這樣猜測著,然後踩著有著漂亮花紋的木質樓梯上了樓。
樓上書房內放滿了舊版的老書,書桌上硯台筆洗筆架一應俱全,香插上斜著一隻點燃的藏香,一派傳統書香門第獨有的文化氛圍,令人驚訝的是,角落裏居然還堆放著許多油畫顏料與各種刻刀,一種東西方文化互相滲透的感覺。
原來她出身這樣的書香門第。
透過窗紗,他默默凝視著院子裏,東暖正在那裏滿頭大汗地給狗梳毛,他笑了一下,順著木質扶手轉到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