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會稍作抗議,她想要那張鈔票,卻不想被人當成妓女。卡裏施展他的魅力。“聽著,”他說,“你離開時很晚了,為什麼該你出車費呢?這是我該做的。再說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又有什麼壞處呢?”然後他會拿出信封給她,她放入自己的手袋中,他會立即帶她去自己的房間,把她幹上幾個鍾頭才放她回家。他說,接下來才是好笑的部分。姑娘在坐電梯時會撕開信封拿她的百元大鈔,結果卻發現是張十塊的。當然,卡裏口袋裏有兩個信封。
非常普遍的情況是,那姑娘會搭電梯上來捶卡裏的門。他會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蓋過那嘈雜,然後愜意地刮好胡子等她離開。或者,因為她害羞、缺乏經驗,便會用大堂電話打過來向他解釋也許他弄錯了,信封裏隻有一張十塊的。
卡裏愛極了這段。他會說:“哦,是啊,出租車費要多少錢,兩塊,三塊?但我想確保夠,所以給了你十塊。”
那姑娘會說:“我看到你往信封裏放了一百塊。”
卡裏會變得憤慨。“一百塊坐出租,”他會說,“你究竟是什麼人啊,一個該死的妓女嗎?我這輩子就沒付錢給妓女過。聽著,我以為你是好姑娘,真的很喜歡你,但現在你來這一套。聽著,別再來找我了。”或有時候,如果他覺得自己能脫身,便會說:“噢,不,甜心,你誤會了。”他會騙她再來一次。有些姑娘會相信那隻是無心之過,或像卡裏聰明地指出過的,她們隻能裝成自己誤會了的樣子才不會覺得羞辱。有些甚至會約他再出去一次,好證明她們不是妓女,也並不是為了一百塊而跟他上床。
這一切並不是為了省錢,卡裏總輸錢。他要的是手握權力的感覺,那種他能令一個漂亮姑娘“動容”的感覺。如果一個姑娘名聲在外,說她隻會跟她真正喜歡的男人上床,那他就遇到真正的挑戰了。
如果那姑娘是真的很正直,卡裏的花招就會更複雜些。他會試著鑽進她們腦子裏,極盡各種誇張讚美之詞。同時抱怨說,自己除非是真對那姑娘有興趣,或真的了解她,否則完全無法勃起。他會送她們小禮物,給她們二十塊坐出租。但仍有些聰明姑娘不會給他任何機會。這時他就會改變手段,他會開始談論自己的一個朋友,一個世界上最好的有錢人,為了友情而照顧姑娘,而她們甚至不用跟他上床。這朋友隨後會加入他們,一起喝一杯,那的確會是卡裏的有錢朋友之一,通常是在紐約有成衣生意,或在芝加哥有車行的賭徒。卡裏會勸那姑娘跟他朋友共進晚餐,他已經跟朋友交待清楚了。那姑娘沒啥好擔心的,隻是跟個討人喜歡的有錢人的一頓免費晚餐。
他們共進晚餐,那人會在她身上花兩三百塊,或第二天送她一份貴重禮物。那朋友全程都魅力非凡,從不強迫她。但麵對未來更多的皮大衣、車、好幾克拉的鑽石戒指的誘惑,那姑娘便會跟那有錢朋友上床。當有錢朋友離開後,那不為之“動容”的漂亮姑娘便會坐上卡裏的大腿好賺車費。
卡裏沒有絲毫悔恨。他的看法是,沒結婚的女人都是騙子,想用各種小花招——包括真愛——來釣上你,所以你完全有權利去騙她們。他稍微會有些同情的,是那些沒有上去捶他的門也沒從大堂打電話的姑娘們。那時他便會知道這些姑娘很正直,為自己被騙而羞憤難當。有時他會再去看看她們,如果她們需要錢付房租或熬過這個月,他便會告訴她們之前隻是個笑話,然後塞給她們一兩百塊。
對卡裏來說,這完全是個笑話,用來告訴他的小偷、騙子和賭徒朋友們的談資。他們會一起大笑,恭喜他沒有被女人騙。這些騙子都十分清醒地把女性當敵人,是的,這個敵人擁有男人必不可少的東西,但他們仍會憤慨自己得付出代價——那意味著金錢、時間和喜愛。他們需要女人的陪伴,需要女人的溫柔環繞著他們。他們會花幾千塊機票把姑娘從拉斯維加斯帶到倫敦,隻為有她們相伴。但那沒關係,畢竟,可憐的孩子必須成長起來,她也努力賺錢了,得隨時準備好幹一場,毫無前戲和通常的禮節便在午餐前幫他們吹簫。不能麻煩,最重要的是,不能麻煩。老二在這裏,照顧好它,不管你愛不愛我,不管我們是否先吃飯,不管我想先看看風景,不管我要小睡片刻。現在不要、今晚吧、下周再說吧、聖誕節後吧。現在就要!徹頭徹尾的快速服務,大賭佬們,他們一切都要頭等的。
卡裏的釣女技巧對我而言十分殘酷,但姑娘們愛他可比愛其他男人深得多,就好像她們能理解他,能看穿他所有伎倆,但仍很高興他寧願那麼麻煩。有些他騙過的姑娘變成了他的好朋友,如果他覺得孤單隨時都樂意跟他幹上一場。上帝,如果他生病了,他酒店房間裏就會有一個團的放蕩姑娘裝得跟護士一樣川流不息,幫他擦身子,喂他吃飯,給他掖被角時順便幫他口交,確保他能放鬆地一夜好眠。卡裏極少對一個姑娘發脾氣,那樣的話,他會帶著種致命的蔑視大聲說:“快走開。”這幾個字有令人崩潰的效果。也許是他從對她們全然的同情和尊重突然變臉,也許是對姑娘們來說,他完全沒必要翻臉,或就是當他的魅力施展不開時,他會很殘忍地這麼做來震懾她們。
然而,即便如此,喬丹的死亡仍影響了他。他對喬丹無比生氣,他把自殺當成對他的故意挑釁。他不斷抱怨不該不拿那兩萬塊,但我能感覺到,錢並沒有真地讓他不爽。幾天後我走進賭場發現他正為賭場發21點的牌。他接受了一份工作,放棄了賭博。我不肯相信他是認真的,但他的確是。對我而言,那就好像是他去做牧師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