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歎:“如果能有這麼這麼一身華服美飾,下地獄也甘願啊。”
結城也嘖嘖不已:“這一身,恐怕能值得上一棟好宅院了。”
這樣的境況,連見多識廣的片山也不得不驚歎,他趴在欄杆上目光追著遊行的隊伍望去,卻在人潮中看到了似曾相識的麵孔。
“沒想到宇智波佐助也會去那樣的地方,畢竟是年輕人呢...”回到木葉後,他在點心店“芙蓉”如此和同伴感慨,“同行的女子雖然年紀稍長,但身姿綽約,絕對是個頂呱呱的美人啊,真是讓人羨慕啊...”
話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同伴狠狠捅了一肘,衝邊上擠眉弄眼,片山齜牙咧嘴地回頭——他們正在議論的主角的兄長——宇智波鼬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櫃台前,手中提著一袋果子,正在付賬。他微微垂著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默默接過店員的找零,掀起暖簾出去,似乎並沒有聽到片山剛才的高談闊論。
走出芙蓉後鼬輕輕呼出一口氣,店裏人多得讓他胸口發悶,或許,還有片山的關係。
天氣晴朗得有點過分,空中一絲雲都沒有,陽光毫無遮蔽地直射下來,讓木葉顯露出一種嶄新鋥亮的輝光。它的確是嶄新的,就像是沒有一絲灰塵的化妝鏡子,新做出來漿洗得筆挺刺人的浴衣,沒有任何拖累陰翳,連簷軒間鳴啾的雀語都圓潤閃亮,每個人都生機勃勃,充滿幹勁,所有的陰翳不幸都留在了一年前,一切重新開始,連他這樣罪孽深重之人都可以站立在陽光下。
但鼬知道它們並沒有過去,還繼續在心中波動著,就像風停之後的海麵,想要恢複平靜需要很長的時間,也許要一輩子那麼久。木葉重建後他拒絕了安排的住所,而是搬到淺水川邊居住——這裏和宇智波的墓地隻隔著一片十來分鍾的雜樹林,但從搬過來到現在,鼬從來沒有踏足過那裏,那些死去的族人,以死亡的沉默拒絕著他。
他常常會夢見最後一次和佐助談話的情景,佐助平靜地注視著他,筆直的視線就像光線一樣刺穿了他的心,他所做的一切在澄澈的目光下無所遁形,他想隱瞞的紛呈畢露。但他還是原諒了他——“我原諒你,我原諒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這句話帶走了他身體裏的所有氣力,無數次從夢中醒來動彈不得,他寬恕了自己,但某種意義上,也斷開了他和自己的牽絆。他再也看不到那個孩子溫柔的微笑與期冀的目光,甚至連那些憤怒憎恨也不再屬於他,他的眼睛在注視著更遠更遼闊的地方,颯遝前行,邁向更為廣闊的世界,“宇智波鼬”再也無法占據他的全部心靈。
這樣的了悟讓鼬感到胸口如同貫穿般的痛苦,他受不了佐助眼睛裏浮現出的寬恕淡漠的顏色,他終於明白,在這個以血緣和情感建立起來的羈絆裏,更加泥足深陷的其實是自己。
這天晚上鼬又做了同樣的夢,他在半夜時顫唞著醒來,渾身冰冷,天黑得不見五指,淒清的簷滴聲不斷傳來。他努力閉上眼睛想再次入睡,但耳畔聲聲是佐助的聲音——“我原諒你”——不。他在黑暗中對自己說,不要原諒我,佐助。
在這之後的第四天,木葉迎來了兩位故人。
鶯啼之中,亙與佐助漫步在木葉新的街道上。沿路房屋雖然仍承舊製,但到底是新建,從前那些因時間沉澱的韻味已蕩然無存。
“想要重新成為家鄉,恐怕還要很長的時間。”亙望著顏山上的雕像說。
佐助也跟著抬頭仰望,但沒來得及說話,不遠處就傳來一陣喧聲,幾個人蜂擁似地簇上來,亙認出那是佐助曾經的同伴,看他一時無法脫身,幹脆點點頭先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