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口鍋(1 / 2)

“我的腦子裏好像有另一個人在說話。”楚南澤這麼講的時候,目光落在炎祈身上一會兒,又移向虛空之中。他的坐姿十分散漫,竟有些與以往不同的風情在,然後他歎了口氣,繼續往下說,好像是講給炎祈聽,又似乎隻是自言自語。

“認為我已是魔,為了大局想要殺我的,是心狠手辣,自詡果決的人其實最是自私無情。”

“顧念舊情,或不願與我為敵的,是不顧大局,偏安一隅,愚蠢天真。”

“莫問師兄行事不偏不倚,那個聲音告訴我那是虛偽;華羽師兄追擊玄水,那是眼裏隻有扶搖,再無其他,冷情至極。”

被魔性影響,不是一直發瘋失去理智,而是容易神邏輯,楚南澤明明是個豁達之人,也被腦子裏的聲音煩得夠嗆,仿佛修真界就是個汙濁泥潭。人無完人,事無兩全,可怎能因此否定一切?要黑化楚南澤早在幼年中毒時就該黑化了好嗎!因為藏得最深的心結被一句“對不起”解了,楚南澤此番遇上的,不過是些胡言亂語,意圖入侵他神魂的外魔罷了。

然而中二病的洗腦功力其實不小,楚南澤麵上冷冷的,心裏卻很暴躁。

炎祈挨過去,攬住楚南澤的腰身坐下,從身後貼近,湊在耳邊問:“那麼我呢?那個聲音怎麼說?”

“你?”楚南澤眼底浮現一絲陰鬱——他這幅模樣依舊好看得緊,炎祈卻無心欣賞,唯有擔憂湧上心頭的滋味格外明顯。他是笑著的,曖昧地側過臉,薄唇擦過炎祈的唇畔,“食色性也。我是不是長得很討你喜歡?色♂欲的渴求,永遠熾熱而無法長久,一副皮相罷了。”

楚南澤突然嚴肅了神色,厲聲問道:“總是那般沉溺……炎祈,你怎麼說!”

聽到後麵炎祈就知道楚南澤狀態還不錯了,最後那句話絕對是自家師父因為他前段時間的勤♂勞而發出的怨言。於是他格外誠摯地盯著楚南澤的眼睛,“最早的時候,隻覺得師父長得特別符合我的審美。”

楚南澤:“……”想起了徒弟特別奇葩的審美呢。

炎祈接著說道:“那隻算喜歡,但是後來是愛上了我的南澤啊。喜歡和愛不同,喜歡你的容貌,愛……則是哪怕其他人與你一般無二,我也隻瞧見了你。”

本以為這樣深情的剖白肯定能讓自家道侶開心的,可是炎祈卻發現楚南澤的麵色愈發沉靜,開口時也愈發嚴肅,“我要進階化神了。”

這回輪到炎祈懵逼,繼而是心頭狂喜,化神意味著心魔劫將過,不必再擔心了。楚南澤比炎祈要強,一直都是,如今還要再次進階,換個人或許要心生芥蒂,炎祈卻從不認為非獸人伴侶一定要比身為獸人的他要弱,他坦然承認楚南澤的強大,又確信著,自己總有一天會追上去的。

“去找個不遠不近的地方。”楚南澤有意以自己的天劫引發炎祈的元嬰劫,炎祈是金丹圓滿,離元嬰差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很多人要等很久很久,如今楚南澤給炎祈一個機會。

離得太近,化神劫翻倍會有危險;離得太遠,根本不足以引動炎祈的雷劫。

由此可見了,楚南澤到底受了點影響,他似乎變得更加任性自我了一些,以前他絕不會以這樣命令的語氣,令炎祈涉險。能成嬰當然好,可雙劫同至,雙方危險都會加大,然而楚南澤還是這樣做了——當今局勢,多一分實力總是好事。

而炎祈含笑道:“好。”

於是伴著九天落雷的聲音,一聲悠遠狼嚎和一聲清越劍鳴接連響起。他們都默契得很,一個往東,一個向西,在中途碰上了,相視一笑,坐下打坐調息。即便是能心靈相通,即便可以用神識探測,終究要見了麵,才能安心啊。

炎祈成功結嬰,不僅丹田內有了不小的變化,識海的原初之火,一樣是蛻變出了更耀眼的模樣,曾經護過炎祈幾回的巨大火狼,已經可以被隨手招出了。而楚南澤的變化也是不小,魔氣盡褪,身體再度被天雷淬煉得純淨無比,炎祈分過去的原初火焰突然吞噬了地心火和一小簇的冰見火,蓬勃地燃燒著,在楚南澤丹田附近的位置縮成一團。

“都說佛修是魔修克星,你這神火也不差。”楚南澤感歎著,記起據說應該藏在他家狼崽子體內的魔種,大概同他體內的一樣,被原初之炎包裹,然後一步步侵蝕了吧。

炎祈眨了眨眼,“獸神在上。”

其實方才進階的兩個人,沒有太多功夫用來鞏固境界。炎祈帶著楚南澤在修真界躲藏,卻不會像是在凡俗界一樣,隔絕外界的消息,如今的局勢,他們當然清楚,且不得不多加考慮。

化神期是一個坎,楚南澤已經是站在修真界中最頂尖的那批人之一,他不能躲,不能避,唯有執劍迎上。哪怕最開始要迎上的,是站在同一陣營的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