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貼身丫鬟雲瀾。
從前欺負她的那些人如今都一一來討好她,她看著那些人哈腰點頭的模樣覺得得意又惡心,可是細數起來,她自己的內心同那些人比起來隻怕還要勢利黑暗幾分。
從來就沒人知道她龐大的虛榮以及往上爬的欲望,那種俯視別人,把別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她渴望很久了,如今終於做到,年幼的她心裏得意又張狂,卻仍舊將那些心思細細收藏,世人麵前,她溫良又純潔,美好幹淨到不似世中人。
不知道郡主看出這些來沒有?看出來了又怎麼樣?隻要不把她貶下去,怎樣都行。
一直到十七歲,她的得意日子都如潮水一般,從未退去。
王府裏的人們早已忘了當初那個處處受欺負受輕視的小丫頭柳瀾,大家眼中隻有相貌柔美滿腹詩書的雲瀾姑娘,她偶然走到廚房周邊就會看見廚房裏掌勺的張媽滿堆著笑容飛跑出來問好。
一句又一句親熱又微鄙討好的話語縈繞在她耳邊,直將她的虛榮與驕傲頂到雲端上去,然而她麵上卻淡淡笑道:“多謝關心,雲瀾今日一切都好,也請張媽媽您也注意身體。”
張媽聽完這話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加令人惡心,直叫她想起幾年前那一道輕蔑的眼神。
心裏漸漸翻卷起仇恨、輕蔑與不可一世,這些抽象的東西將她的內心漸漸扭曲至變態,她卻毫不在意,王府是個大圈子,沒有一個人,不是瘋子。
從王府裏逃出來後,她直跟著三公子的足跡去了,終於在客棧裏被攔下,三公子微微笑著看著她,卻不說話。
她朝著三公子嫵媚一笑:“三公子肯定有逃脫追兵的好辦法吧?不如帶上雲瀾,路上也有人照顧啊。”
“你怎麼知道我有好辦法呢?再者,就算我有好辦法,也不會帶上拖油瓶。”三公子的笑容恍若狡猾的狐狸,一雙眼睛裏閃著幽幽的光,滿滿的全是計算與毒辣。
或是因為是同類,她一眼就能看出三公子到底在想什麼。
“雲瀾絕不會拖累三公子,”她微微一笑,“相反,在關鍵時刻,雲瀾可能還會幫助公子,公子若是哪一日覺得雲瀾沒用了,那時再除去雲瀾,也沒什麼。”
“好啊,那你跟著我罷。”三公子笑得瀟灑。
在月夜下對著段子璟解下衣衫的那一刻,她眼角嫵媚地彎了起來,仿佛一隻魅惑人心的妖精,隻待人們失去心智被誘惑後撲上去吸食魂魄。
段子璟,我們各取所需吧……
藏在宮中的時候她一不小心聽見了三公子和泰妃的對話,泰妃那個蠢女人,居然還擔心郡主會入宮來奪了她的恩寵。
郡主便是不進宮,聖上對她也從未有什麼恩寵。
躲在紗簾後麵的她看清了三公子的表情,聽清了他正說出的話,那個小人,擺著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說著什麼就算你進宮了我對你的心也從未變過之類的話。真是叫人好笑又惡心。
然而泰妃居然信了,真不知她是傻了,還是癡了。
不過,這種下投名狀的好時機,她可不會放過,和三公子一起獻上去的計謀得到了泰妃的肯定,這個蠢女人居然真的找人把郡主趕出長都了。
這是一步隱棋,因為我們中有能力幹出這種事情的隻有泰妃,就算以後郡主追究起來,主要責任還是在泰妃身上。
而在那個月夜清輝的晚上,她站在樹林裏軟軟靠在三公子身上,看著前麵小路跌跌撞撞奔跑著的郡主,嘴角不自覺劃過一絲笑容,她最喜歡看別人落魄時的情景,仿佛天生就帶著這樣一種惡俗的興趣。
哪個人不是這樣呢?她隻是敢直麵自己的內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