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模糊的死鬼麵前,申北鬥終於暈了。
……
再醒來已是第三天早上了,申北鬥一撩眼皮子,瞧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南鬥,他靠在床柱上,一栽一栽地打著盹,申北鬥見他可愛,忍不住拿起床邊的書想要逗逗他,剛一動作,就見那人睜了隻眼,不耐煩地道:“申老爺,你總算醒了?”
申北鬥伸個懶腰,笑吟吟,“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今日已是四十一日。”
“還來得及,我要你幫我去找個人——”
“誰?”
“當年魯花的小婢,此事一定要保密。”
“好,還有呢?”
“查一下福若祥當年的賣出的箱子,尤其要跟他們要鑰匙,既然每一個箱子的鑰匙隻有一把,福若祥那裏肯定存有備用的,這事也得保密,他們要是敢不給,就用尚方寶劍嚇唬嚇唬他們。”
“要是被認出是假的呢?”南鬥道。申北鬥臨行前死皮賴臉地跟寶慶帝要尚方寶劍,寶慶帝生怕他拿著劍直接把陳彤砍了,寧死不給,申北鬥隻得連哄帶騙地從六王的劍庫裏弄了一把珠光寶氣的劍來冒充,南鬥總覺得這是個欺君的事,可申北鬥不在乎,成天介把尚方寶劍掛在嘴上顯擺,一副諒他人也不敢質疑的嘴臉。
“你就是給個針,說這是尚方寶劍,他們也不敢放個屁,也不想想本官什麼身份……不過,要保密,千萬不能讓陳彤知道。”
“嗯,還有呢?”南鬥追問道。
“沒事了,就這兩件事。”
“你自己還有什麼事要做嗎?我一並做了好了。”
“這個不用你代勞,我要去宏遠樓吃花菇鴨掌。”
“……”
☆、第九章
申北鬥動身去見魯花的貼身小婢梅香,不,應該是水月大師的時候,南鬥叮囑道:“她的臉不太好看。”
申北鬥不以為意:“還能醜的過鬼去?”
南鬥欲言又止。
就這樣,閱鬼無數的申北鬥瞅到水月大師第一眼時,一臉悲催地望向了南鬥,這豈非是不太好看,簡直就是不堪入目,大大小小的刀口占據了整張臉,眼皮是翻的,嘴皮是翻的,鼻梁骨也錯了位,看得申北鬥臉疼。
沉默了許久,申北鬥端著水月大師遞過的茶,雖然麵目可怖,但茶卻是極好的,申北鬥邊飲邊道:“師太,你這臉是自己劃花的嗎?”隻聽輕咳一聲,南鬥的茶盞放下了,他牢牢盯著水月大師,生怕對方一茶壺砸得申北鬥腦門開花。
“申大人好眼力,是貧尼自己劃花的。”
“我說呢,哪個歹人也不會如此細致,劃得連本來麵目都模糊如斯,師太,在下冒昧地問一句,師太可否是在躲避陳彤?”
“大人何出此言?”
“我雖不知道陳彤給了師太何種好處,但確實是師太在福若祥定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箱子,再將魯花的裙子偷出來放進後,換掉了她原本的箱子,待魯花下獄後,鑰匙被知府大人取走,陳彤趁勢換掉了鑰匙,便有了魯花的罪證,若我沒有猜錯,王員外是你和陳彤合謀害死的,當日,你穿著的,就是魯花的那條已不穿許久的紅衣裙,是麼?”
“施主說的沒錯。”水月大師渾濁的眼中掉下一滴清淚來,她連聲道:“阿彌陀佛——”
“師太,恕我直言,現在是佛也難救你了,今日已經是四十五天,兩日後,魯花的冤魂會破土而出,若鎮不住她,豫州城的人也不必要活,師太既然皈依佛門,還請師太憐惜眾生。”
“貧尼吃齋念佛多年,曾試圖化解豫州之戾,但正如國師所言,魯花死的地方是豫州的地眼,一直吸引著豫州孤魂野鬼的怨氣,魯花被國師鎮住後,豫州有了幾年清靜的日子,四十七日現世的事情,貧尼也聽說了——”水月大師歎了口氣,她長身而起,推開窗,望向一片靈山秀水,“說到底,此事也因貧尼而起,那一年,陳彤對貧尼說隻要貧尼按著他說的去做,他就會娶貧尼,當年貧尼貪圖富貴,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事情就是施主講的那樣,後來魯花她拚死也不願遂了陳彤的願,陳彤因愛生恨便害死了王員外,貧尼幫他栽贓陷害魯花之後,他將貧尼騙到僻靜之處,一刀捅在心口,所幸貧尼自小就比旁人特別些,心偏了那麼一兩寸,陳彤見已得手,洋洋得意地離開,而其下手因嫌掘土埋人麻煩,所以將貧尼扔進了河中,所幸被舟子所救,貧尼為躲避陳彤的追殺,便將臉剁爛避入空門,一直苟延殘喘守在豫州,隻想為當日之錯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