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仲連愕然,轉過神來便長身而起對孟秋北深深一躬,含淚道:“先生高義……”
孟秋北架住他,“我今生與他生死一體,這樣的話,魯兄不要再說了。”
兩日後,孟秋北與魯仲約好,每三月送貨一次,魯仲連得信立即回書田晉南,孟秋北攔了一下,道:“能不能讓我寫幾句話帶給他?”
魯仲連點點頭,“不宜過多,你寫吧,我來送。”
孟秋北拿著羊皮枯坐了許久,胸中千言萬語卻無從下筆,直到魯仲連催了又催,這才落了墨,“美酒虛待,與君千裏共飲。”魯仲連得書,放馬而去,孟秋北站在廊下許久,忽然落了兩滴淚下來。
活著,比什麼都好。
翌日,孟秋北號令商社拿出多年積攢之金,隱秘采辦,兵器胄甲,菜蔬幹肉,牛草馬料,無所不包,隻要是能解即墨困境的,孟秋北蠶食鯨吞,令陳城商賈側目,最後索性放車各國往來奔波,做起了遊商。
當第一筆物資抵達即墨的時候,田晉南也接到了魯仲連的密信,在密信底下,一行小字寫著:美酒虛待,與君千裏共飲。 思 兔 網
田氏騎士驚奇地發現,孤守三年即墨的主事先生田單無論多麼艱難都不曾嗟歎流淚,而在這個烈陽當空的午後,田晉南手執密書第一次淚水長流。
☆、第二十一章
即墨這座城,田晉南並不陌生。作為齊國第二大城,根基正是由田氏一族所奠定。田晉南仔仔細細地將即墨城勘察了一番,在十數年的休戈時光中,箭樓已然破損,城外壕溝也幾近填平,兵器庫房中可用的器械更是寥寥無幾。
孤守即墨近四年,物資統一征調,安置老弱婦孺,整隊編精,修理器械,加固城防,縱然日子不好過,但也勉強支撐了下來,如今又有了孟秋北的支持,田晉南不由一舒胸中悵然,更有了守城的底氣。
“將軍,莒城有消息了。”
“怎麼說?”田晉南心緒繃緊。
“立了田法章為新齊王。”
田晉南聞言愣了愣,半晌才重重拍了一下書案,隻說了一個字:“好!”
“將軍,那我們……”
“自然是放出消息回應,還有……”田晉南微挑眉,“派一小隊人趁樂毅不在,騷擾一下騎劫部,他必然來攻,樂毅肯定會製止,現下不能正麵對抗他,為他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
正午,騎劫部的猛攻維持了半個時辰,遠處一道紅雲奔襲而至,天邊響起了急促的鳴金之聲。
田晉南長籲一口氣,同燕軍對峙四年,還是深撼其戰鬥力之強。
“密探傳來消息,說樂毅在帳中大發雷霆,騎劫雖已服軟,但極不忿,將軍,明日還挑釁嗎?”
“一次足矣,我們沒有那麼多人手。”
田晉南焦躁地在屋中轉了數圈,再過一個月就是他孤守即墨整整四年的日子,這種不倫不類的戰爭使得許多人都紛紛逃離,中軍司馬一個月報了兩趟,再這麼下去,怕不等樂毅來攻都要跑成一座空城了。
“將軍,現下怎麼辦?”
田晉南望著門外沉沉夜色,對中軍司馬招了招手,低聲道:“去尋即墨東南五十裏之外的廣成子來——”
“這……”
“沒辦法的辦法了,去吧。”
“諾。”
……
孟秋北和魯仲連已沉默了許久,桌上的飯食撤了一道又換上了熱的,隻是誰也沒有心情動筷。
“秋北,你到底是一個商人,這種事情不要摻合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