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春,鄭蘋如畢業於上海法政學院春季班。23歲的她正墜落在甜蜜的愛河之中,打算秋天與時任上海航空作戰大隊小隊長的未婚夫王漢勳到香港旅行結婚。
天有不測風雲。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發動了全麵侵略戰爭,同年8月13日,日本侵略者進攻上海。鄭蘋如積極支持抗戰,除了捐錢捐物,還幫助未婚夫王漢勳為戰友家屬做事:一些航空戰士在與敵機作戰中犧牲,家屬需要幫助與慰問,鄭蘋如就帶上禮品一戶一戶登門探望與慰問。
1937年11月11日,晚6時左右,正在伏案撰寫抗日話劇劇本的鄭蘋如忽然聽到窗外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著她的名字,鄭蘋如打開門,來人是她的未婚夫王漢勳,他是來向鄭蘋如告別的。航空作戰大隊接到命令將於午夜西撤,王漢勳深知,這一別也許將永遠天各一方,為了再見鄭蘋如一麵特地趕來。王漢勳從衣袋裏摸出了一張他新近拍的全身照,照片的背麵寫著:“親愛的蘋如,留念!永遠愛你的漢勳。
”他緊緊擁抱鄭蘋如,說:
“等打完了日本鬼子我們再結婚!”隨即駕著吉普車消失在夜幕中。
1937年11月12日深夜,駐守上海的最後一支中國軍隊西撤,上海淪陷,租界則成了“孤島”。
自“八·一三”上海保衛戰打響,上海社會各界開始組建抗日地下機構,鄭鉞被任命為最高法院上海特區法庭最高檢察官,轉入地下參與抗日工作,並掌握著一台與重慶保持秘密聯絡的電台,對外則稱辭職在家養病。與此同時,鄭鉞同盟會時期的老朋友、時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長、掌握中統實權的陳果夫找過鄭鉞,與其商量特邀鄭蘋如加入中統地下抗日組織之事並獲同意。
陳果夫特邀鄭蘋如參加地下抗日組織,是因為鄭蘋如有日本血統,從小生長在日本,會講一口流利的日語,家屬中與日本高層人物有來往,了解日本人的各種習慣,加之她年輕、漂亮、有文化,是打入敵人心髒的最佳人選。1938年1月,陳果夫通過特別的途徑把鄭蘋如介紹給本家親屬、時任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常務委員、調查統計室負責人陳寶驊,讓其把鄭蘋如發展到抗日“團體”中來。一天下午,陳寶驊把鄭蘋如約到法租界霞飛路(今淮海路)一幢法式洋房內(這是抗日組織的秘密聯絡站)。鄭蘋如在這裏接受培訓,掌握了收發電報、射擊、密寫等特工必須具備的技能。
上海淪陷後,日本侵略者一邊大肆捕殺抗日誌士,一邊四處搜羅走狗漢奸。1938年1月起,日本侵略者在上海開始了一場大規模的“血腥誘降”。在日本侵略者的誘降名單中,就有鄭蘋如的父親鄭鉞。
3月的一天下午,日本“使館”書記官清水董三持貴重禮品“拜訪”鄭鉞,“邀請”他擔任正在籌建的偽司法部部長,被鄭鉞以患病為由拒絕。
此時已加入抗日組織的鄭蘋如正伺機打入敵人內部,故“自告奮勇”地表明願替父親為他們“工作”。憑借從小生長在日本,加上會說一口流利的日語,使日本人對鄭蘋如有一種親切感,凡與鄭蘋如打過交道的日本人都對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鄭蘋如在“日本人社交圈”裏如魚得水,建立了獲取情報來源的途徑與渠道。
鄭蘋如先後結交了百名日本“朋友”,其中不少是日本軍官、文職官員及高層人物。為了博得“日本朋友”的信任和好感,她時常主動同他們“聊天”,約他們在日本俱樂部喝咖啡、喝清酒,還常常邀請他們到家裏做客,聽日本唱片,吃日本料理。鄭蘋如很快可以自由進出日本駐滬軍事部門等機構。掌管日本海軍情報的負責人小野寺信見鄭蘋如漂亮、聰明,便邀請鄭蘋如做他的翻譯,甚至把一些絕密資料交給她去翻譯。日本軍事報道部新聞檢閱室還特聘鄭蘋如為日軍新聞電台的播音員,駐滬日軍特務機關長片山大佐對鄭蘋如更是“關愛有加”,時常在重要會議或場合中將鄭蘋如帶進帶出,許多日偽高層人物視鄭蘋如為片山的私人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