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老投荒(1 / 2)

經曆過一番與風浪的搏鬥,曆盡艱苦的蘇軾父子,終於踏上海南的土地。

蘇軾在瓊州登陸,然後雇了轎子繼續前行,途中休息數日,至七月初二,終於到達昌化軍貶所。昌化,古儋耳城,此地濕熱,多雨多霧,瘴癘橫行,極不宜居,被中原人視為絕境,簡直是有去無還,章惇用心昭然若揭。

據說,章惇將蘇軾貶至此地,把蘇轍貶雷州,是一場文字遊戲的結果,事實果然如此,抑或是後人附會,尚待考證。

蘇軾字中有瞻字,章氏便將他貶儋州,因瞻與儋偏旁相同;而蘇轍字子由,中有由字,章氏則將其貶雷州,因由和雷下田字形似。倘若真是如此,則盡見章惇手持權柄之後極盡驕橫的態度。掌權者對元祐舊臣的瘋狂報複,絕不會有任何回旋的餘地。政治鬥爭的陰險,於此可見一斑。

初到昌化,總要適應新環境。現在的情形,與他初至黃州時有幾分相似處:眼前茫茫一片,沒有親戚朋友在身邊,寂寞孤獨時時來襲。好在過往的經曆有助於他應對當下的情況,因而對於暫時的寂寞並不以為意,隻想著努力找些事情做,借此分散精力。好在隨身帶了幾本書,翻來翻去,聊備一讀,似乎可以稀釋寂寞的空氣。

最讓他不適的,還是當地的氣候,昌化極炎熱,而空氣又潮濕,瘴癘之氣極易讓人染病,身處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周身不適,難受之至,再加上長途跋涉過程中,身體已經染病,相當虛弱,因此,剛至昌化的大部分時間,是待在住所養病。

他住在租來的官屋裏,房子相當破敗,遮擋風雨的基本功能都無法完全實現,此情此景,不免讓他想念惠州的白鶴峰新居,以及住在那兒的親人。眼下最能給他精神安慰的,是離他不遠人在雷州的弟弟子由,但是海天相隔,也沒有見麵的可能。

好在還有兒子。爺兒倆可以一起飲杯小酒,作幾首詩,聊以自娛,此前他曾珍藏了一套酒器,因謫海南給變賣了去,隻餘一隻做工精妙的荷葉杯,如今正可以用這隻杯子飲酒,也算是物盡其用。

除此之外,就是閑著,和兒子“大眼瞪小眼”。

他在寫給朋友的信裏,極言“此間食無肉,病無藥,居無室,出無友,冬無炭,夏無寒泉,然亦未易悉數,大率皆無耳”。

基本的生活條件,全不具備,天底下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而人在雷州的蘇轍,境況比哥哥也好不到哪兒去。情形縱是這般艱難,兄弟倆卻可以借此為話題,寄贈詩作,互相取笑,同時亦勸勉對方,這麼多難關都闖過來了,這一次當然可以挺住。

在一首題為《聞子由瘦》的詩裏,蘇軾問弟弟,你什麼情況,竟然弄到帽寬帶落驚動了仆人?大約隻有蘇軾,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中,還可以談笑自若。弟弟也受了哥哥熱情的感染,和了一首相同趣味的詩。

經曆過一番與風浪的搏鬥,曆盡艱苦的蘇軾父子,終於踏上海南的土地。

蘇軾在瓊州登陸,然後雇了轎子繼續前行,途中休息數日,至七月初二,終於到達昌化軍貶所。昌化,古儋耳城,此地濕熱,多雨多霧,瘴癘橫行,極不宜居,被中原人視為絕境,簡直是有去無還,章惇用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