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招待姐妹。
繡橘故作不知,攔著自己娘不許:“怎麼敢勞動奶娘操心,我們這兒不必別處,老太太,太太賞賜多多,到處都是寶貝,我媽媽不是這屋裏人,還是不要進屋的好,免得他日說不清楚。”
繡橘說著話把一包東西展開□兒交到娘手裏:“這是姑娘賞得棗切糕,媽媽拿回去讓老娘姥爺嚐嚐。”旋即又自腰裏摸出個小荷包,拿出一小塊碎銀子:“這是我這個月月錢,我在這裏好吃好喝用不上,媽媽拿回去給家裏貼補一二。”
繡橘娘笑盈盈收起:“既如此,我就不坐了,裏嫂子,走了啊,我們繡橘小,不懂事,勞你老姐姐照看一二。”
李奶奶見他們娘兒們並無私話,也笑盈盈把臂來送繡橘娘:“妹妹好福氣,生個閨女心疼娘老子,不像我,就一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鬧騰,不慪氣就謝天謝地了。”
迎春恰恰搖著扇子走出門來,坐在廊下陰涼處,笑道:“繡橘越活越回去了,李奶奶說的對,即是你媽媽來,哪裏有曬著太陽說話的,就讓你媽媽進來坐一坐何妨?”
李奶奶乍見迎春,心頭亂跳,一雙眼睛睃來睃去給繡橘娘使眼色,雀兒最是促狹,一笑:“奶奶,你眼睛怎生了?睃來睃去不住,別是抽筋呢,雀兒給您老揉揉呢?”
李奶奶就要打雀兒,怪他不會說話。
大家一笑。
繡橘娘便遠遠給迎春見個禮,告辭去了。
繡橘拿個托盤托著一盅茶過來奉給迎春:“天氣熱,姑娘嚐嚐這茶,婢子親手打了井水湓著,這回喝著應該解渴了。”
迎春嚐一口點頭:“還好。”又看眼李奶奶:“媽媽也坐,站著作甚,繡橘,給媽媽倒一茶盅來。”
繡橘答應一聲去了。
迎春吮口茶,也不看李奶奶,狀似無意,說道:“這才對呢,一個屋簷下麵住著,正該你親我熱過日子才舒心呢。”
李奶奶不想迎春忽然說著話,本來坐下了,忙著重新站起來:“姑娘說的是。”
迎春再喝一口才仰頭:“媽媽怎的啦,又站著呢?坐下,坐下才好品茶。”
這功夫,繡橘端了茶出來奉上。李奶奶接了茶水卻不敢喝,就那麼訕訕笑著。
迎春一笑起身:“這裏涼快,媽媽多坐一會子,繡橘,我身上膩味,你去吩咐準備溫熱水,我要沐浴。”
迎春說著話進了房,繡橘自取忙忙碌碌,把個李奶奶撂在廊上捧著一杯茶,牙關緊咬,眼眸一收一縮的,麵上卻生生笑著。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香草看著清淩淩的清水塘淚飛~~:香草寫的好的沒話說呢?還是爛的沒話說呢?還是爛的沒話說呢?
哭了一陣沒人理,香草擦幹眼淚,瞅著湖麵眼放光:
哼哼,哼哼,別以為我香草不會下毒手,胡椒麵子買好了!
等過了節日,我撒啊撒啊撒啊撒親親節日愉快!
第46章
李奶奶心中七上八下,直覺自己親手奶大二姑娘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對自己看似親熱,實際卻疏離得很。看似柔順,其實豆丁大一點開始就精怪精怪。一應的金銀錢財都不叫自己沾手,動不動就搬出璉二爺來說話,壓服得自己在這府裏低人一頭。
想這府裏哪個小主子奶娘不是仗著小主子高人一等,偏生自己占不到半分便宜。自己今日遭人拿捏,不得已低頭雌伏,落到姑娘眼裏倒說好了?
難道姑娘心目中,自己就該低人一等呢?
驀然間,李奶奶記起三天前自己被繡橘娘堵個正著,那時候自己說了一車好話,她當時明說了不妨事。今日就找上門來走這一趟,擺明了就是因為自己平日針對繡橘來示威了。
想起這茬,李奶奶直覺眼前一乍:也不知道被姑娘看出什麼沒有,若是被她知道自己耍錢被人追債,要怎生得了呢?
李奶奶眼珠子轉悠著琢磨:二姑娘慣常雖然精明,卻待人溫煦,鮮少重話,繡橘家裏艱難,姑娘幫手不止一星半點。倘知道了自己事情,礙於情麵會幫把手吧?隻要舍得任何一件擺設金器,自己就煙消雲散了。自己畢竟拿血養大了她,一二件金器算得什麼呢,她又不缺這些黃白之物,萬事有老太太太太罩著呢。
這個念頭隻是瞬間,李奶奶自己搖了頭:不成,不成,不能說,說出去,姑娘不嚷嚷,繡橘小蹄子也要作怪,弄不好就會一頓班子攆出去了。
她是喜一陣,愁一陣,緊張害怕著急憤恨,就是無憂羞慚心,反是覺得自己流年不利,不過玩玩,竟然這般窩囊,被個粗使婆子拿捏了。想著今後都要在繡橘母女們麵前陪著小心,李奶奶一時間急怒攻心,牙齒疼起來,腮幫子一扯一扯抽冷風。
這會算被雀兒咒靈驗了,她是真抽筋兒了。
李奶奶到了此刻終於後悔了,不該一時手癢沾了賭,把自己逼到這筆田地,對著所有人賠小心,看著小丫頭臉色過日子。曾經高看自己一眼的婆婆也翻了臉,曾經親密男人也絕了情,動不動就拳打腳踢。李奶奶有心戒賭,洗手不幹,隻是她這賭債虧空越發大了,如今已經有十三兩二錢銀子了,這個窟窿不堵起來,永遠是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