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紈心裏,二房今後要靠著賈蘭這個長子嫡孫支撐門戶,繼承全部家業理所當然。

李紈的這種認知是自從寶玉確認尚公主以後逐漸生成,當初李紈咋聞寶玉尚公主,鬱悶了很久,因為他第一反應是今後再見小叔子與弟妹要磕頭行禮。鬱悶之餘,李紈豁然開朗,想到了寶玉尚公主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心中竊喜不已,這個念頭隨著時間推移,愈久彌堅。熟料事到臨頭,賈母主張分割寶玉所的財產,寶玉並無推辭,全盤接受了。

李紈也是一家不止一家苦,寶玉乃是心高氣傲之人,豈會依附公主吃軟飯?依附女人不如依附家族來得名正言順些。她更加忘記了,寶玉原本喜歡黛玉,被她攪擾了。而今尚公主乃是君命難為,不得已,寶玉沒回頭來踩她已經雅量高致了。

李紈質疑話語已經衝到喉嚨,卻在賈母嚴厲眸光之下,把話咽下肚裏。

賈母似乎洞穿李紈思緒,賈母麵帶淡淡笑意,卻是眸光凜冽:“有一點我要鄭重告訴你們,寶玉尚公主,不是改姓入贅,將來子嗣姓賈不姓水,依舊是榮府嫡枝。這一點你們這些兄弟姐妹們可不要忘記了!”

眾人都笑了,誰會這般呢!

這話李紈聽著,恰似針對自己,心中甚不服氣卻也不敢造次,隻得委委屈屈隨眾人額首稱是。

熟料她這裏正在膈應,卻不想賈母又拋出這第三條決議來。

李紈臉頰頓時煞白。

當初二房在榮府坐大,賈母態度模糊,王夫人期望寶玉襲爵,李紈也私心希望是自己兒子賈蘭出頭。

如今爵位無緣。二房隻有分配銀錢的權利,東省的土地與各項金雞一般的買賣都跟自己跟兒子賈蘭不相幹了。

這怎麼成?

李紈心中憤恨了,憤而抬眸,再次碰上賈母冷眸,迫於賈母多年積威,李紈胸脯子劇烈起伏,最終懨懨低下頭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李紈低下了腦袋,脊背卻挺直,一雙拳頭攥得死緊,長長指甲掐進掌心覺不得疼痛:她是榮府嫡長孫媳,蘭兒才是榮府長子嫡孫!

如今竟然拿錢打發,她不甘心!

榮府現有多少賺錢的產業,李紈已經著娘家兄弟摸得一清二楚,除了眼下賈璉以榮府名譽標得茶葉絲綢兩宗宮廷供奉,再有一家藥局也很賺錢,可謂日進鬥金。

雖然藥局沒有一如兩宗供奉列入公帳,而是對外宣稱是與許多東家合夥經營,打著鳳姐妝奩的招牌。

可是李紈早就拿定了注意,藥局雖是賈璉能幹方才立起來生意,所謂子孫無私才,賈璉所有理應歸入公中所有。李紈打定主意,勢必要分一杯羹。

而今賈母一句話,榮府所有下金蛋的金雞都跟自己無緣了。李紈可是知道,立起一宗生意,打出名頭是何等不易。憑什麼鳳丫頭兩口子擁有了一切還要獨吞藥局?實在貪得無厭!

賈母決意可謂深入人心,憑是張氏鳳姐還是迎春探春都覺得理所當然,其實,若非賈母之前一直偏頗誤導,這話分家之事根本不必賈母宣之於口。等到將來賈母飛升,請來族長長親,按章辦事就得了。然後二房卷鋪蓋走人就是了。所以,賈母今日之話,眾人雖沒覺得多與,也沒有欣喜若狂。不過人人覺得賈母終於清醒了。

雖然張氏一早就是這般打算,不過得到賈母支持心情十分愉悅。娘兒們言笑盈盈,品酒賞春,談論天氣,享受著春日嫵媚風光。娘兒們飲酒談笑,其樂融融。

唯有李紈,雖然跟隨眾人遊園賞春,卻是滿眼春色難入眼,鶯飛啼鳥似杜鵑。她滿心隻有怨恨與屈辱,憤憤然不能自拔。自己青春守寡,夜夜在黑夜中數著念珠,心如死灰,苦苦熬煎,戰戰兢兢,不敢走錯一絲一毫,卻落得個被人欺辱下場。

大爺若非被長輩逼迫上進,光宗耀祖,刺股懸梁熬壞了身子,如何會死?

大爺若不死,誰敢輕視我們母子?

李紈飲酒如飲水,斟酒丫頭籌建李紈滿麵戾氣,擔憂不已。李紈越喝越不對味,越思越想越是憤怒傷懷,隻覺得上至賈母賈政,下至丫頭小子,總之是滿屋子之人都在欺負她們孤兒寡母子。

一時間嘴唇也因為憤慨激動而哆嗦起來,借酒遮臉,委屈話語不受控製衝口而出:“藥局,燒窯子,如何分配?”

此言來的突兀,似乎是春日融融之時,忽然從天外飄來一股打頭寒流,原本言笑晏晏眾人齊齊驚愕,笑容一時間收不住,凝滯在臉頰眉梢。

許多人尚不及反應李紈之話,兀自訝異之時。鳳姐噗嗤一聲就笑了:“大嫂子,聽說您在湯山那五百畝帶著溫泉眼子土地,最近地價可是日日飆升,可謂寸土寸金。我原本羨慕的緊,相求購一眼蓋一間別墅,二爺攔住不許。不想大嫂子這般大方,竟然要分一半給你侄兒們。我在這裏先謝謝了!”

李紈不想鳳姐知道自己買地之事,立時漲紅了臉頰:“鳳丫頭,你不要胡纏蠻攪,溫泉土地是我的妝奩,在這京中,還從未聽說過誰家分產要分媳婦妝奩的,這話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