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1 / 2)

何見了她就這般惱怒,剛才還安安靜靜地寫著字,怎麼一字不說便朝她推杯撒氣。她嚇得趕緊找抹布,可她不熟悉這裏,找不著,隻好上前用袖子將茶水抹淨,再把茶杯往他跟前放了放。

曾玨怒了,抬袖用力一掃,茶杯便從桌上飛了出來。因寶菱才七歲,也就比桌子高一點,茶杯頓時上了她的臉,砸在她的耳鬢處,深深地嵌入了她的皮膚,然後再摔到地上。

“啊!”寶菱一聲驚叫,然後抬手拚命抹掉糊了她一臉的茶水,好在茶水隻有七成熱,不是太燙,她忍著疼用手抹著,沒想到抹了一手掌的血。

“哇!……”寶菱大哭了起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嚇的。

徐昌家的與玳安、玳林趕緊進門來看。

“啊呀!大少爺,寶菱流了好多血,砸了個大口子!”徐昌家的有些慌了,趕緊從抽屜裏翻出布條先給寶菱耳鬢處堵著。玳安、玳林不知該怎麼辦,立在邊上等著大少爺吩咐。

曾玨沒想到會砸到她,更沒想到還砸出個血口子來,見寶菱哭得那麼慘烈,他自知是自己過分了,她看上去那麼小,被送來當童養媳本就可憐,還無緣無故遭他砸破了臉,實在無辜,便拿筆一揮,快速寫下了“醫藥堂”三個字。

徐昌家的與玳安領了命,帶著寶菱往醫藥堂去了。留下玳林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曾玨煩悶地將自己剛才寫的文章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突然啞了鬧的,以後不會再有人器重他了,爹娘都開始擔心他以後會娶不著媳婦,自己還在這裏做什麼文章,修什麼學問?

*

到了醫藥堂,徐昌家的找來葉大夫給寶菱敷藥包紮。這時周大夫領命給薑姨娘搭脈去了,哪怕此時他在這裏,也是不會給寶菱瞧的。醫藥堂一共有四位大夫,周大夫、何大夫、冠大夫分別派給了正房、二房、三房,隻有葉大夫是專門為下人瞧病的。

寶菱坐在椅子上由著葉大夫先清洗血跡,然後敷藥,再纏上紗布條。徐昌家的在旁瞧著寶菱模樣怪心疼的,才進府第一日,便傷了兩回,腦門上的大腫包還在呢,這又砸破了臉纏上了紗布,幸好是傷在耳鬢處,即使留下了疤也不會太明顯。

包紮好了,也到了用晚膳的時辰。玳安趕緊跑回明澈軒伺候大少爺用膳,徐昌家的與寶菱跟在後麵走著。

“寶菱,大少爺一時還不習慣你在他身邊,你這幾日就先別去他跟前伺候,先幹些洗衣裳擦桌子的活吧。”徐昌家的說。

寶菱點頭,她巴不得這樣呢,她可再也不敢去大少爺跟前了。本還以為他柔和優雅脾性好,沒想到一見她就這般生氣動怒,到現在她都不知自己是哪裏惹了他。

回到明澈軒,徐昌家的瞧見溫福家的與玳林已將飯菜擺上了桌,玳安正在打水給大少爺洗手,自己便走到飯桌前,按照大少爺的口味先給他布上菜。

寶菱在偏房裏拿著一麵小銅鏡對著自己的小臉照著,看到自己才起腫包又纏紗布的,心裏很憋屈,這才第一日,以後還不知會怎樣呢。

伺候大少爺用完晚膳,徐昌家的與溫福家的領著寶菱一起去膳堂吃飯。玳安、玳林得等她們回來才能再過去吃。

溫福家的也是在明澈軒侍候大少爺的,因她先前去了膳堂,囑咐夥夫們要給大少爺做些清淡的,最近大少爺不愛吃油膩的,因此她並未見到寶菱受傷那一幕。

一路上,徐昌家的將寶菱的情況及剛才大少爺用茶杯砸寶菱的事與溫福家的細說著,不知不覺到了西南麵的膳堂。

徐昌家的得了侯爺的命,知道要好好教引寶菱,便將膳堂裏的規矩跟她一一道來。

膳堂分為四大間,大間是管家、管事及一等家丁、婆子們的膳房,前間是一二等丫鬟們的膳房,小間是小廝們的膳房,後間是下等粗使丫頭、婆子、家丁們的膳房。各間上菜的品類與數量自然也是不一樣,都是按照等級來的。

且用膳時不許交頭接耳,不許挑食,不許磨蹭。

因為寶菱身份特殊,徐昌家的也不知該安排她去哪間吃飯,若安排她到前間丫鬟房裏去,又怕她因與丫鬟們一個都不相識,未免落了單。隻好讓她跟著自己與溫福家的一起進了大間,好歹已相熟了些。

大間裏可都是府裏有頭臉的管家與管事,還有各房裏一等奴才。他們見來了這麼個小姑娘,且跟著徐昌家的與溫福家的一起,無須交頭接耳,他們大都猜得出來。因此人人都盯著寶菱瞧,特別是各房裏來的婆子們。她們可都要瞧仔細了,回去好給自己的主子描述一番。

顯然,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腦門及那纏了一圈的紗布上,心裏都在納悶,這位小童養媳是怎麼了,好似剛受了傷似的,她不是才剛進府沒多久麼。

倒是伺候著扔鵝卵石男童的那兩個婆子知道寶菱頭上的腫包是怎麼回事,當然,她們不會說是三少爺幹的。至於寶菱纏紗布的事,她們也納悶,下午見時還好好的,怎的這一會兒功夫又受傷了!

寶菱被這麼些人瞧得手腳都有些麻木,不會動了,也沒看清眼前是什麼菜,怯怯地夾了點菜吃著,動作僵僵的,吞菜也不敢大口。可這麼一拘謹又壞了,被嘴裏的菜給嗆著了,嗆得臉紅脖子粗,咳了好一番,再喝了幾口徐昌家的遞過來的水,才慢慢緩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