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也是終生難忘了。那夜城樓也被火把映紅了,葉宛姑娘衣袂翩翩縱身而下時,他瞬間亦感覺呼吸停頓了,唯有心髒撕扯著,仿佛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淒婉與悲愴。
還好商筠及時趕到救下了她。秦鍾原是知道他有一身卓絕的武功,直到那時才知道書中所說的出神入化之境是何等身手。然而雖隻是遠遠地望見了,也知當日商筠行險救人,稍有不慎即是兩人同喪的局麵。
那日之後,直到離京前也未再見過商筠,但他知道葉宛姑娘是一個人走的。雖是一生情愛無果,然而那人不顧危險而來,寧願舍身救她,縱使是兄妹之情,心中亦能釋然了。
秦鍾隻當作不知道那夜之事,卻也遙想著葉姑娘此一去後,不知是青燈古佛,抑或是終老深山,隻願她一世平靜安穩。
他知曉葉姑娘是那隱者晚年收的記名弟子,也知那位老人家必然會對徒兒有所安排照拂。雖心知自己此行無所獲,他還是為求恪盡職守,在附近的山林與府縣探訪了些時日,尋找可有曾見過那位隱士的當地人。
這一天在荒村之中挑燈夜讀,倦了就伏案而眠。忽然朦朦朧朧之間被忽遠忽近的聲音吵醒,索性披衣而出,循聲而去。
半裏之外有座草堂,裏麵燈火明亮,窗上映出一位書生的身影,手執書卷正在夜讀。正吟道“子夜熒熒,燈昏欲蕊;蕭齋瑟瑟,案冷疑冰。”
秦鍾聽他聲音清朗,又見他刻苦勤學,不由心生好感,就叩門而入,想著能結識此人為友,也就不虛此行了。
屋內的書生看上去已有三四十歲的模樣,他正在吟詠之時,忽見生人深夜來訪,倒也不驚不懼,又見來者是個器宇不凡的年輕人,言行也恭謹有禮,心中也有了相交之意。
當下自敘名姓、籍貫,連年屆不惑卻平生屢試不中之事也毫無隱瞞。秦鍾卻在聽聞蒲鬆齡三個字後,就已然呆住了,他如何不曉得那位著《聊齋誌異》的柳泉居士。
但見他雖是生活窘迫,卻始終勤學不倦,奈何其人不得時運,其文其才也不合當政者的心意,年歲漸長,仍未能科舉中第。
秦鍾不免心中感慨,他自不會與世人一般,以功名取人,於是與蒲鬆齡先生言談甚歡,直至三更過後方才告辭,臨別兩人皆是意猶未盡,相約了再會之期。
秦鍾心中記掛約定之事,果然第二天夜裏起床,推門而出。隻見月色晦暗,卻也不見幾點星光。偏道旁草木似是天然發光,將村野小路映得雪亮。他凝目看去,原來是無數螢火蟲飛舞,不但是為行人照明,也讓夜間幽深的景色更添了夢幻迷離之色。
他心道這樣的景致倒是異於平常所見,卻也未有駐足觀賞之意,而是信步而行,尋訪蒲鬆齡先生讀書的草堂。
沿著記憶中的路,來到了昨日的草堂前,隔窗已能看出先生端坐在案前,像是在等著客人前來。他正要推門而入,忽見朦朧的夜色中,有兩人一前一後而來。
前麵是一位提著燈籠的丫鬟,年歲未足卻已見俏麗,她身後的那位女郎,更是一位絕色佳人,一身輕紗宛若煙籠,美麗得似仙似妖,堪是平生僅見的殊色姿容。
秦鍾瞧上一眼,也不由呆了,心想著莫不是當真遇上了狐仙鬼魅?
那一主一仆緩步行來,卻又似眨眼就到了眼前。先頭的小丫頭瞧見了秦鍾,衝著他扮了個鬼臉,徑自推門請她小姐入內,然而也尾隨而入。
秦鍾眼睜睜瞧著這兩人進屋後合上了門,卻不知她們對先生是什麼心思,當下想入內查看,忽然耳中卻聽見了屋內傳出嬌柔的呢喃細語之聲,而後又轉為了歡愉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