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再次遠征

四四方方的院子裏,擺著兩張躺椅,一旁的石桌上擺著沏好的名茶,時令瓜果,與精細的糕點。

秦鍾悠然地平躺著,仰頭看著蒼青色的晴空,幾絲淡淡的雲彩漂移變幻著。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如今擁有這樣的家資,還要每日裏自己親自看賬本,整天忙碌著錙銖之事,如此下去,隻怕還未到老,連頭發都掉光了。人生苦短,何不及時享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賈薔慢悠悠地看完了一本賬目,才抬頭瞟了他一眼,“這話即便是方逸口中說出來,都有三分可信,秦大人你這樣勤勉之人說出來,不知金鑾殿上的聖上做何感想。”

他與秦鍾年少相伴,待到情意相通之後,彼此更無隱瞞。也隻有他清楚,秦鍾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能做到如今的地位,不是投機取巧所能達到的。

當年在寧府中初遇,見到的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卻已隱藏起一身的鋒芒,有著超越年齡的心誌與決斷力。他仿佛天生就比旁人看得更遠,更不知從哪一年起就已籌謀起前程,即使是賈薔也不是完全清楚,他究竟做了什麼讓一切偏離了原來的命定的路途,在賈府的結局中又有幾分是由此人一手推動的。而此後跟在君王身旁,擔著伴君如伴虎的險,在戰場上不計生死地博,才得以加官進爵被人讚一聲年少有為。

秦鍾的心思,連賈薔也猜不透幾分,隻是覺著他不像是眷戀權位之人,卻為何自小如此奮發上進,倒像是片刻光陰都不願辜負一樣。

並非心中從沒有過無根據的猜測,少年時也曾因口角而不歡而散,然而賈薔心中的最大秘密,始終無法向人吐露,故而推己及人,也不願多往深裏去想。

秦鍾悠然笑道:“我既有如今的地位,為何還要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拚命,難道不應該好好享受才是嗎?”

賈薔聞言似乎笑了笑,略略收拾了一下書桌,就起身走出了書房,來到了他跟前,在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如此說來,你今兒來我這,不是為說要隨軍出征的事的?”

秦鍾正伸手拈了一串葡萄,聞言也不由得噎了一下,幸好葡萄還未入口,不然隻怕要被核噎死。他歎了口氣,“賈大老板果然消息靈通。”

賈薔不但接手了薛家當年在京中的人脈,雖然他常年隱在幕後不拋頭露麵地與人周旋,但也偶爾與方逸等家族顯赫之人私下有所往來,想要知道朝廷的動向自非難事。

這次出兵非同小可,十萬大軍都已整裝待發,連傅恒都親自掛帥出征,秦鍾雖已是天子近臣,但也是前次軍功得以晉升,這趟遠征他也在隨軍的將領名單之中。

金川偏處川西一隅,隻不過是個萬餘人的彈丸之地,秦鍾也未料得會如史書上所載那般,勞師動眾長途跋涉地遠征。但若一如史書所載,縱然費些周折,也終究會告捷班師,所以也不曾過於擔心。

隻是人生苦短,理應及時享樂才是。他不是會逃避職責之人,也非縱情聲色之輩,但這一兩年來與賈薔耳鬢廝磨,心中的柔情繾綣,竟也如同世間的少年人一般,片刻不願稍離。眼前既有別離之苦,如何能不珍惜眼下相聚的片時。

他笑吟吟地轉頭看著眼前之人,“這次你又打算如何送我?”上回出征前,他與賈薔二人不過是相知的朋友,賈薔特意前來送行,他心中亦覺感動。因而這句問話原本沒有別的含義,偏說出口後才覺出些別的含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