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宋家情仇 “正是血氣方剛,不信你會禁欲。”(1 / 2)

“既是法器,用來捉鬼,吸著煙草不覺有些奇怪嗎,碰過那麼多東西,一定很髒的,並且你自己說過,雲雲霧霧,對人沒有益處……”餘杳少見的認真,勸誡著鍾磬。

“啊……”鍾磬抓了抓後腦勺,“拿在手上便身不由己了。”

“戒了。”餘杳瞪著他。

鍾磬被凶狠的眼神弄的渾身不自在,苦笑著點頭道:“我盡力而為。”

宋萬菽在屋內,獨自呆了一個下午,安靜無聲。鍾磬和餘杳本是可以離開上路的,然而鍾磬不肯走,非道其中有貓膩,餘杳見說他不動,就依了他一起在門口侯著。

陽光透過樹枝,印下斑駁的影,周圍草叢中不時有小動物探出腦袋,瞅瞅這木頭樁子似的兩人。

黃昏逼近,餘杳有氣無力道:“若是他一直閉門不出,難道我們就一直守在這裏?”

話音剛落,木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鍾磬對餘杳笑道:“任何事都會有一個結點。”

宋萬菽頂著一張憔悴的臉出來了,雙眼有些紅腫,是流多了眼淚所致,推著輪子,默默停在了餘杳和鍾磬之間。

“想說了?”鍾磬開口。

“我太久沒遇到陌生人了,如果錯過這一次,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將這一切說給別人聽,黃土埋人,埋不了故事。”

宋萬菽的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地方,恍若開啟了一個輪回的寂寞。

沙啞的聲音響起,徐徐描繪出他的記憶。

“我並不是自小生活在山裏的粗鄙之人,我是錦城第一富商宋洪泰的長子。我有一個親妹妹,叫宋萬珠,在我的記憶裏,她最後的樣子,就是和這位姑娘一般大的年紀。萬珠的眼睛不是很大,鼻子要比姑娘挺些,性格不像姑娘活潑,是深宅裏成長起來的標準閨秀人家,穩重賢淑。雖然是商賈起家,父親他對兒女的要求並不低,論涵養學識,將我們和厚祿高官家的孩子相比,也是毫不遜色的。”

“你的妹妹,宋萬珠她怎麼了?”餘杳問道。

宋萬菽緩口氣,平穩了呼吸道:“她死了。”

餘杳漲紅臉,“對,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是她命苦,攤上這樣一個父親,和一個我這般無用的哥哥。”宋萬菽的語氣滿是自責的味道。

“做生意也罷,做官也罷,立足於世,得罪人是常有的事。父親,在一樁生意上,非但沒讓對方如意賺一把,反而讓對方賠的幹淨,幾乎傾家蕩產。因此,宋家,被人記恨上了。”

“於是宋萬珠,成了這場恩怨無辜的犧牲者。”鍾磬斷道。

宋萬菽看了鍾磬一眼,微微顫抖,“沒錯,萬珠被暗害了……”

“府裏人找到她的時候,她被扔在了青樓的後門口,雙手雙腳全沒了,裙子上,都是血,漂亮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劃痕,死不瞑目。”

“母親去的早,父親整日忙於生意,似乎總有賺不完的錢。身邊即使有眾多的下人,少年時的那種孤單,就像蔓延不止的墨滴。萬珠很粘我,我們感情極好,她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父親因為她是女孩子對她十分冷漠,她的親人,就隻有我了。我沒本事,沒有父親經商的頭腦,也不習武,沉迷在詩卷中,百無一用是書生,那時開始,父親就對我有了意見。”

“那日,我萬念俱灰抱著萬珠回到宋府,父親非但不理不問,還責怪我將萬珠帶回家,丟盡了宋府的臉麵。我傷心過頭,聽到這樣的話,一氣之下,拿起桌上的硯台砸向了父親。”

宋萬菽突然笑了,“可是我不曾後悔,一絲悔意也沒有。”

“一切因父親而起,誰知他報仇不行,報官不願,在他的心中,宋家的臉麵和錢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我因此與父親有了芥蒂,住在一起,卻概不來往。次年,他娶了繼配,婚堂上,我暴怒大鬧,他正式與我斷了父子關係,廢了我的雙腿,將我扔到這山上來。”

父親竟對兒子這般狠厲,餘杳錯愕,想到了自己的爹爹,沒有見過,不知道是怎樣的人,但能和娘親那樣溫柔的人結為夫妻,應也純良厚道,是不會這樣對待自己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