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此時已經長過一季青草,這時節草皮衰黃,貼著地。那墳頭不高,若不是有個木牌立著,都看不出是個墳包。
木牌上字已經不清晰,魏雲音目光沉沉,將匕首從靴中掏出,將上麵的字都重新刻過,就蹲在墳頭清理敗草,沒一陣就滿頭大汗地坐在墳前,與木牌相對,攤著雙腿,把手裏的泥土草根丟到一邊,她將額頭貼著墓碑,靜默無語。
忽然一道陰影將魏雲音籠罩其中,她手上握緊匕首,剛一轉頭,就放下了手,鬆出一口氣,又覺得詫異,問道,“怎麼是你?”
來的是韶容,他在魏雲音身邊坐下,也攤著腿,將酒囊遞給她。魏雲音接過來,並沒有喝,隻是凝神看著木牌上寫的季氏,心內千念百轉,一時想她爹這一生情癡,一時又想不知道何時能還,一時還想來日將她爹的骸骨帶回京城,與她娘合葬,又或是將她娘的骸骨從皇陵帶出來與她爹合葬。
韶容的聲音將她自胡◥
拜祭完畢之後,魏雲音剛走出堂來,就見得第一次來孫家,在院子裏逗弄小孩的那個老頭。白發蒼蒼披覆他的肩頭,連眉毛都是雪白,一身素服重孝。自西陌改製以來,已少見男子為喪妻戴孝。魏雲音上前抱拳低頭道,“皇上派我來給家主送東西,老家主既已去,東西也不必送了,生死自有天命,老伯不要太悲傷。”
老頭渾似披掛了滿身的雪似的,白眉之下一雙沉靜的眼,曆經歲月反而清澄,袖著手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嘴角輕動道,“老夫見過你。”
“是,我也見過你。”
“皇上要賜她什麼東西?”
“沒什麼,是點小玩意兒,作為給家主的答謝。未曾想家主會蒙難,不知道是死於何故?”
“她今年已八十九高齡,自然是順應天命。”老頭掉轉眼,徑自向內院走,丟下一句,“你跟我來,她有東西留給你。”
魏雲音與柯西一對視,二人跟著老頭往裏走,過了兩道門,才進到內院,進入一間屋子,屋內沉重的檀香味不曾消散,大抵是孫家老太的臥房。老頭拿出來一張圖樣,是西陌的國璽印,當日孫家老太隻看了一眼傳位詔書,就能準確描出圖樣來,魏雲音眼內略帶詫異,那老頭把紙張遞過來,她就接著,詢問地看他。
老頭自顧自地坐著,目光看著房門外,似乎在同她說話,又似根本不在意她在此,慢條斯理道,“這圖樣隻有一份,她讓我交給你。皇上要交給她的東西,老夫代她謝過了。”
魏雲音折起圖樣揣進懷中,又問道,“老家主可有什麼話留給在下?”
老頭投以冷冷一瞥,又挪開了眼,他說,“她不說,未必你便不知道去做嗎?”
二人打著啞謎,柯西抱著長劍站在門口,魏雲音走過來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剛跨出門,她又停了下來。
柯西看她,“……?”
魏雲音說,“我想再給孫老太磕三個頭。”
柯西哦了聲,跟她走到前院時就在院子裏站著等她,魏雲音跪在棺材前,老老實實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才起身拍了拍膝蓋,同柯西大步走出孫家。臨離開那條老巷子,魏雲音又回頭深深看了眼孫家的高宅,摸了摸袖子裏藏著的小瓷瓶,長長舒出一口氣。
當晚,入行宮前,魏雲音在守衛處就解了刀。寂靜的宮闈,在夜色裏顯得莊嚴而缺乏人味。魏雲音一邊往裏頭走一邊想事情,到了書房前才被侍衛高聲通傳驚得回過神來。
韶容正在換衣服,也不避諱她,便叫她進去。這會兒剛脫下沉重的龍袍,換上輕便的外袍,不甚講究地曲著一條腿在坐榻上看她,累了近半月的登基在今日終於落下帷幕,二人對視片刻,忽然都長舒口氣,笑了笑。
不等韶容問,魏雲音便在一旁桌邊坐下,自顧自喝了口茶說,“孫家老太二十七去世了,過兩天下葬。”
韶容似乎並不意外,看著魏雲音自袖中把瓷瓶拿出來,放在桌上,她神情略有些木訥,眼神呆滯。
韶容問,“你覺得表哥這事做得不對?”
魏雲音擺了擺手,苦笑道,“你還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