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會的樣兒。”說著,辭詩詩話語一頓,搖頭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今也不是什麼醜姑娘了,隻怕出了這鋪子,過會子就有人來提親了。”
阿瑄這兩年一直呆著糖果鋪子裏麵,從來沒有出去過。而時光不負眾望,撫平了阿瑄臉上的褶皺,現出她原本麵貌出來。明眸皓齒,嬌挺秀鼻,凝脂玉肌,雖不至於傾國傾城,但也是水一般柔波似的的小家碧玉。尤其是那雙剪眸,秋水瀲灩,隔著一層濕漉漉的霧氣,令人心神蕩漾。
聽到辭詩詩的話,阿瑄笑笑:“隻是不知他們知道我就是唐阿瑄後,是否還願意上門來。”再塞一口飯,“辭媽媽,我暫時還不想嫁出去,就留在這裏陪你們,可好?”
辭詩詩長歎一口氣,將阿瑄攬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額頭:“這麼個醜丫頭,怎麼說長大就長大了呢,還變這麼好看,都不像老娘養的閨女了。”
此話一出,輕鬆的氛圍染上了些微傷感。邵海打岔道:“老婆,灶上的醋壇子打翻了,要不讓阿瑄再去買點醋?”
辭詩詩抹抹眼睛:“快滾出去買醋,沒得在老娘麵前礙眼。”
阿瑄忍不住一笑,也擦擦眼睛,走出了前廳。她知道自己這兩年找盡了借口不願意出門,辭詩詩實在看不過眼,這是硬要把她往外趕,出去見見世麵,不定就會被哪家爺看中了,婚事也好落定下來。十五歲的姑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到了議親的年紀。
推門進屋,床邊是安如意搬開這裏時置辦的梳妝台,正中間安放著一塊銅鏡,磨得極平,是費了心思打造的。當時放下梳妝台的時候,安如意就對阿瑄說,多看看自己,多笑一笑,就很美了。當時她八成是為了安慰阿瑄,不承想過兩年之後,阿瑄真如破繭的小醜蟲,蛻變成了漂亮的蝴蝶。
拿出辭詩詩送的簪子,阿瑄熟練的綰了個發髻,將簪子插了進來。明玉製的蝴蝶晃動著,像是能夠晃出光環來。打開梳妝台第一欄的抽屜,拿出一些錢,就準備出門采購醋去。誰知剛剛起身,就看見床上斜倚著一個人,微眯著眼睛看著她。
“師父,你怎麼來了?”阿瑄嗔道,“也不說個話兒,存心要嚇徒弟呢。”
漢紫一對多情的桃花眼有些迷離,像是看著眼前之人,隔空看到另外一個人一樣。過了良久,他終於懶懶的伸展雙臂,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語氣輕挑的說:“沒想到仔細一看,我徒兒竟然長得這般漂亮啊。”
誰不愛聽這種話?阿瑄跺跺腳,羞道:“師父老沒正經的,竟然拿徒兒打趣。”
“來。”漢紫笑笑,也不在意阿瑄的話,招招手道,“虧為師兩年前還給了你一支簪子練手,還是不會綰發,過來為師幫你。”
阿瑄狐疑的對著鏡子比了比:“我是按照如意姐姐教我的來做的啊,如意姐姐都說我綰得不錯呢。師父,你莫不是騙我呢吧?”
“過來。”漢紫堅持道,“就你這還算不錯呢,羞死人了。”
阿瑄想想,漢紫是赫赫有名的采花賊,自然是見過真正的好發髻的,且試試吧。於是提著裙擺端坐在床頭,任憑漢紫搗鼓。
抽掉發簪,阿瑄綢緞般順滑的烏發披下,漢紫一陣恍惚,倒也收起了輕挑神情,認認真真的幫阿瑄梳起發髻來。他用力柔和,動作熟練,看起來像是沒少幹過這種事。阿瑄忍不住問道:“師父,你是不是經常幫別的姑娘梳頭發呀?動作這麼熟練。”
漢紫沉默了一會才道:“沒有,我此生隻想過要給一個姑娘梳頭發,可惜還被拒絕了。”
“不會吧?哪家的姑娘能夠拒絕您啊。”
“嗬……”漢紫輕笑,似嘲諷道,“是啊……”
這話聽起來傷感,阿瑄還想再問,漢紫已經完成了最後一步:“好了。”
漢紫給她綰的是垂桂髻,活潑俏麗,明玉製的蝴蝶綴兒隨著她垂在兩邊的小辮一晃一晃,讓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明妍動人。阿瑄站到銅鏡前麵端詳片刻,不由得心生敬佩,繼續駁著漢紫的話:“還說不是經常梳呢,這頭發梳得甚好,師父您就不用再否認了,我都懂的。”
漢紫怡然自得,神態又變成了那個浪蕩公子:“為師需要練嗎?像為師這種人才。嘖嘖嘖,那是世間少有啊。”
“撲哧。”阿瑄一笑,不再搭話,一麵往外走一麵說,“我得去買醋了,師父你自便。”
“去吧。”漢紫道,“我這也要去南城待兩天了,不要太想為師。”說完就哧溜一下從開著的窗戶中飛身而出,速度極快,如一條靈動的魚一樣。
阿瑄在心裏羨慕了片刻,不再耽擱的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阿牛給了阿瑄一塊絹布包著的禮物。阿瑄打開一看,竟是一件小襖,想是安如意費力繡成的。再繼續打開,一個木頭娃娃也掉了出來。阿牛這兩年經常用木頭雕刻點東西給鋪子裏的兩個娃娃玩,手藝自然也是好了不少,這個木頭娃娃與阿瑄有幾分神似,神色囂張,有趣得緊。
阿瑄使勁拍拍阿牛的肩膀,她這兩年個子竄了起來,快要趕上阿牛,拍他的肩膀已經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還是阿牛夠哥們,送的這個我甚是喜歡!”說完又遞了回去,“先放到我房裏去哈,我得出去買醋了,你要我帶點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