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麵對她帶著濃重哭腔的質問,他一下子就懵了,皺著眉看著她,表現得並不高興。

——“我唐阿瑄,從來沒有妄想過要攀附你們之間的誰,或者挑撥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你們是望族後裔,我不過是一個市井女子,下流又不入眼。以後……還是不要來往了吧,這小門小戶的,實在沒法跟你們這些大人物交流。”

這些話說完,她就轉身走了,他奇怪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更奇怪自己居然產生了一種叫做“心疼”的感情。

和母親徹夜交談了一個晚上,他終於對父親提出來想要外出鍛煉自己的能力。他是一個響當當的男子漢,不想被這些奇怪的感情羈絆。一直以來,他都在追求而且應該追求武學的至高境界,不是嗎?

走的那天下了大雪,慕年的臉被凍得通紅,依依不舍的送他,隻是不時四處望望。他知道慕年在想什麼,不過,他好像真的沒那麼在意。

過橋的時候,他竟然發現了她的蹤影,藏在一堆並不起眼的樹叢後麵,依稀是在哭,她總是喜歡哭。他心裏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欣慰,喚了小森將他之前準備的禮物給她。並且等了一會,又返回到橋邊,想對她說些什麼。

眉安橋邊她確實還在那裏,可是張揚著一張笑臉對身邊的男人說說笑笑。北風刮過,他冷笑一下,繼而離開。那個男人是辛府的人,與慕容府一向水火不容,既然她選了陣腳,那就算了。算了吧。

在歲月山莊的日子很悠哉,他每天都刻苦的練習,山莊中的女子從掃地的奴婢到廚房的女大媽都紛紛對他表示好感,給了他不少的照顧。被汗水澆灌的每一天都很充實,他幾乎從來沒有想過她們,每天隻有劍,隻練劍。這才應該是慕容府的公子的樣子,他為自己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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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伯父不這麼認為,他對他說他的劍裏缺了些東西,讓他出莊子曆練一番。

出了莊子就老遇見莫名其妙襲擊他的人,每次他都輕而易舉解決了,直到遇見她——眼前這個還不知道姓名的唐姑娘。她介紹她姓唐,來自安城的時候,他想起了唐阿瑄,不過心中已經沒有感覺了。那時年少輕狂,骨子裏都是驕傲的血液。現在回想,不過是前塵往事,或許她早已嫁人,有了孩子,隻是不勝唏噓罷了。

這個唐姑娘容貌清麗,雖不算多麼國色天香,但勝在清純動人。聽說她失去了家人要投奔鳳舞閣的時候,他憐惜這樣的清純佳人就這樣淪落風塵。於是帶她在身邊。

當時還別無他想,後來去了酒莊,又開始搜索。他突然覺得這個姑娘很有趣,明顯認識劍風前輩,或許知道住處,卻怕大家在鬆樹林裏麵迷路,帶著大家往正確的路上走。

——“我信她。”

他說得篤定,因為在這個姑娘的眼睛裏,他隻看得見澄澈。有一雙如此幹淨的眸子的人,是不會騙人的。

傍晚大家開始坐下填饑,他暗叫不好,原來忘記要帶食物。這個姑娘卻廢了一番力氣,將手中的燒餅拿來勸他吃下。

怎麼女人都很喜歡吃燒餅嗎?

他拿過燒餅,看了很久才下咽,卻不料味道居然不錯。咀嚼中想到了安城的唐阿瑄,他心裏生了一絲內疚,以前經常嘲笑她,看不起她吃如此輕賤的東西,卻不想有朝一日,他需要靠著他曾經輕賤的食物充饑。

唐姑娘就是在這種時候哭了起來,聲音很輕,壓抑而隱忍,許是想起了家人。他蹲坐在她身邊,遞出來一塊手絹,心頭一動,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情緒。他這一刻,似乎有種衝動,想要保護這個人,不想讓她再流淚受傷。

夜黑了,他們被分配在一組找劍風前輩,路過大石頭她絆了一下,卻很快站穩,像是一顆隱忍而堅強的小草。他生了憐惜,回去的路上伸手去扶她。她的手掌裏麵還有繭子,也許是曾經做慣了勞苦活,卻軟軟的很舒服,他突然覺得心燥,下去後就鬆了手,隻不過手掌裏的溫度卻久久沒有消除。

又是莫名其妙的人跟著偷襲,黑暗中無聲的戰鬥打響。她怕黑,哭了出來,他就牽著她的手,卻不想這一舉讓自己也心安了下來。第一波打鬥過去,她兩隻手都覆上了他的手掌。

黑暗中十指交錯,有種情感在醞釀升華,他似乎懂了這是什麼。

終於偷襲者退去了,他們一問一答,溫馨而幸福。這種感覺太過熟悉,好像身邊這個人他早就相識,然後命運將她帶了回來。

二十年沉寂的心思被喚醒,他心裏歡喜,恨不得立刻天明,立刻回安城,然後帶著她,永永遠遠在一起。娘親曾經說過,愛是什麼呢?愛就是你想著一個人,然後願意和她甘苦共度,相濡以沫。

可是她卻拒絕了他,他的愛尚在萌芽,就被無情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