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足足半個時辰,常櫻往前兌了好幾次熱水。她才覺得身上的泥垢去得差不多,從木桶裏麵爬了出來。躺在柔軟殷實的被窩裏麵,眼皮乖巧服帖,沒幾分鍾就沉入夢鄉。
一覺無夢睡到自然醒,阿瑄爬起來,發現床邊齊整擺著一套新衣服,打開穿上了。月白小衣外麵套著粉白外衫,絲綢手感,下擺處鏤空,綴著紛揚桃花瓣,又精致又舒適。阿瑄對著穿衣鏡照了好一會兒,覺著自己脫胎換骨似的,搖身一變大家閨秀。
常櫻走進來也是一眼驚豔,給她梳了個乖順的雙髻,倒是顯得十四五歲般稚嫩。
“你手真巧,梳得這樣好看。”阿瑄笑著誇常櫻。
常櫻亦是溫良笑著,雙手不停,給阿瑄描了眉,蘸了脂粉均勻抹在臉上,整出一個粉妝玉琢的千金模樣來:“奴婢自幼學這些東西,可惜酒莊裏麵一直沒有主母小姐讓奴婢伺候。小時候照顧過老夫人一段時間,可是老夫人仙逝得早,一直空閑長大,現在好容易得了個機會照顧新莊主,微薄手藝,還望莊主不要嫌棄才是。”
這話說得婉轉動聽,阿瑄彎彎笑眼:“你這樣會打扮人,我才舍不得離開你呢。以後我不當莊主了也要問師叔討了你去,隻怕你到時候又不肯了。”
常櫻正色,撫順在地上道:“既是認了一個主子,就沒有不從之理。主子以後不管是什麼身份,都是常櫻的主子,就是糠醃菜吃著,常櫻也不悔。”
阿瑄本來隻是一個打趣,沒想到常櫻反應這麼大,一時又是感動又是忙著攙扶。她此時此刻萬萬沒有想到,常櫻果真做到了今日之言,任她將來怎樣,都不離不棄,生死相依。隻是那個時候……想起今日的陽光,想起今日兩人的暖素妝容,隻餘陣陣唏噓和不盡感懷。
——◇——◇——
“莊主到——”
雙手端持,阿瑄端莊走入大廳。
門邊立著一人,一襲微金華服,堂堂站立,見到她,眼底劃過讚賞之意,默契一笑。
阿瑄亦是頜首,心尖微顫。此時的時光太過靜好,恍若夢境,讓她常常恍惚神◎
作者有話要說:為善良的阿牛哥默哀……
☆、Part.6
既然知道了關鍵人物碧月,當然要去找她問明白。她唐阿瑄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原諒誰的人,尤其是一個和自己無甚關係還有著血海深仇的人。下定了決心,阿瑄就開始想方設法躲開眾人,先回山向師傅複命,然後再開始前往安城的旅程。
可是一直未能如願。
酒莊眾人對阿瑄形影不離,酒劍仁經常喚阿瑄過去,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阿瑄喜憂半摻學著習,找不到離開的借口。
慕容白更是住在了酒莊,同樣得到了酒劍仁的指點,武功、內力直線上升。頗得酒劍仁前輩的賞識,甚至他幹脆拿慕容白當未來的侄女婿相待。
日子這樣往前劃了好長一段時間,轉眼就立夏了。
阿瑄賴在床上,被常櫻撚著一根長毛撓癢癢醒,連打幾個“噴嚏”,念叨著“長大了翅膀硬了不得了了”朦朦朧朧起床。
梳妝的時候,常櫻頗為神秘的咬耳朵:“莊主,聽說今兒個莊子裏麵來了客人,來頭怪大的。”
“是嗎?”阿瑄打個嗬欠,淚汪汪問著,“什麼客人,找我的?”
“這個奴婢不知道,不過現在正在和劍仁師父在前廳聊天。”常櫻是酒劍仁的小徒弟,學得一些簡易的功夫,所以素日也喚他“師父”。
“那就收拾一下,我們也去見見吧。”
“嗯。”常櫻加快手中的速度,高興應了。這段時間阿瑄一直懶得管理莊子裏的大小事務,她磨破了嘴皮子,都無法勸動她。今兒她終於願意做點事了,常櫻覺得甚是欣慰。
其實,她哪裏猜透了阿瑄的心思。阿瑄隻是琢磨著這麼久了,興許漢紫會找上門來。她才不相信漢紫對她的行蹤一點都不曉得。
匆匆趕到前廳,遠遠看到酒劍仁和一人聊著什麼。阿瑄頓了腳步,開始往回走,來人既然不是漢紫,那就沒什麼好去的了。
誰知跑得再快也沒用,酒劍仁眼尖,立刻喊住了阿瑄:“過來,見見客人。”
阿瑄揪著衣角,慢吞吞往前廳挪。
“這就是現任莊主——唐阿瑄。以後酒莊有什麼事情,還望你們能體恤這個孩子,多多扶持。”酒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