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們都不願去,朕又不能用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著你們。如今,朕要親自去,你們又諸多不願。既然如此,那你們告訴朕,到底何人能夠擔當此重任,前往北疆退敵?」趙晟乾望著這些暮氣沉沉的百官,心中既是氣憤又是悲哀。
「……」
百官不約而同的噤聲,禦書房中再一次變得詭異的寧靜。
「說啊!怎麼不說了?既然不讓朕去,那你們誰去?你!你!還是你?」趙晟乾拍桌而站,右手負在身後,俯視眾臣,清俊溫潤的五官已經蒙上了一層寒冰。
被他眼神看到的幾位武將,都默契的低下頭,幾乎巴不得將自己的頭拴進褲腰帶裡。
對方的統帥可是北韓有名的戰神皇帝高枳佑,據說他從十五歲開始參加戰鬥,凡是他經手的戰鬥,沒有一次戰敗。
北韓民風彪悍,士卒的素質又比楚兵更高。
無論是在士氣、先機還是實力上,南楚都比不上有備而來的北韓。
這一場明知道難以勝利的戰鬥,誰願意去?僥倖贏了倒是好,若是輸了,恐怕就算在戰場上保住了性命,都無法在皇上麵前留下全屍。
這筆怎麼算都不劃算的買賣,聰明的人都不會去做。
「哼,一群酒囊飯袋。朕要你們有何用?大楚百姓要你們又有何用?」趙晟乾挑唇,露出一個諷刺之極的笑容。
大楚的朝廷,已經腐朽到如此地步了麼?
難不成,最終還是要請老帥出馬,讓桑大將軍披掛上陣麼?
不由得,趙晟乾複雜的眼神落在了桑鐵坤的身上。後者領悟趙晟乾眼中的意思,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他是大楚的將軍,本就該保家衛國。怎奈何成了國丈必須要交出兵權,做一個安享晚年,徒有虛名的公爵,如今有此機會,他自然願意將自己的一腔熱血灑在北疆的土地上。
「好!既然如此……」
「既然大家都不願去,那就本王去吧。」
趙晟乾還未出口的話,突然被禦書房門外一身傲然冷漠的聲音打斷。
026 送行,最後一個條件
純沅宮
褪去龍袍,卸掉天下,忘掉前塵,這裡成為了南楚太上皇趙琮與皇太後喬氏的休養之地。
即便是北韓突然發兵,數日內攻破楚國數城這樣的軍國大事傳到了他耳中,他依舊不慌不忙的擺弄花草。
因為,他相信,他的兒子,南楚的新皇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既然他已經是太上皇,那麼就不該再插手朝政軍國的大事。
可是,另一個兒子請命出征卻讓趙琮方寸大亂,無法理解。
偏殿中,屏退了宮女內侍,隻剩下父子三人圍桌而坐,沉默不語。
禦書房中,趙晟乾已經拒絕了趙晟顥的請命。不是他不相信趙晟顥的能力,而是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他這個弟弟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沒有得到趙琮的允許,他又怎麼敢私自答應讓趙晟顥到北疆去冒險?
匆匆結束禦書房的商定之後,趙晟乾便和趙晟顥一起來到了純沅宮,麵見趙琮。
「乾兒,你先去看看你母後吧。」許久,趙琮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趙晟乾起身離開。
他心中自然知道,有些話趙琮需要單獨和趙晟顥說。
趙晟顥是否能夠領兵打仗?
對此,趙晟乾並未有太多的懷疑。畢竟,他能夠以紈褲之身隱瞞天下人,就足以證明他並非一個衝動、任性、好大喜功的人。
若是他沒有把握,絕不會一時衝動說出這的話。
趙晟乾能夠肯定的是,趙晟顥在說出去北疆平亂時,語氣中的認真和無畏。
微微搖頭,甩掉腦中的雜念,趙晟乾快步走向喬太後所在的地方,向她請安。
偏殿中,留下趙晟顥和趙琮相對而坐,沉默在這對父子之間繼續蔓延。
少頃,趙琮看著趙晟顥,緩緩開口:「戰場不是兒戲,一旦捲入其中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握。即便如此,你也還要去?」
「是。」趙晟顥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趙琮語塞。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瞭解這個最疼愛,也最關注的兒子。
十多年來,他早已經習慣了趙晟顥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模樣。如今這番正經的樣子,隻讓他感到陌生。
「你從未上過戰場,亦沒有接受過相關的訓練。你憑什麼帶著大楚兒郎們征戰沙場?還能將他們都活著帶回來?」趙琮字字重落,就是想要打消趙晟顥的念頭。
勾起唇角,趙晟顥笑得幾許玩味:「如今,大楚還有得選擇麼?能夠擔當大任的統帥,在大楚百軍中唯有二人。一是國丈桑鐵坤,二是被貶的趙晟熙。桑鐵坤勝在運籌帷幄為,趙晟熙勇猛無雙。但如今此二人,一人礙於外戚身份不能獨自掌權,一人又因為宮變一事而變成庶人。難不成,真的讓新皇禦駕親征?若是他去了,因為宮變一事遺留下這千瘡百孔的朝廷怎麼辦?」
這番話接連而出,震得趙琮張了張嘴,卻無法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