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醫生已經轉回來,架著他,將他塞進尚未熄火的菲亞特出租車的後座。他半邊身子在座椅上,半邊在轎廂地板上;布魯克斯醫生跳上車,坐在蘭登身上,使勁關上車門。
出租車司機睡眼惺忪,扭過頭,望著剛鑽進他車廂裏的怪異二人組--一個是年輕女子,紮著馬尾辮,身著手術服;另一個套著短袖無領病號服,衣服破了一個大口子,一隻胳膊血流不止。顯然他正打算要他倆快從他的車上滾出去,突然一側外後視鏡炸開了花。一身黑色皮衣的女子從巷子裏衝出來,舉著手槍。聽到子彈劃過空氣的嗞嗞聲再度響起,布魯克斯醫生按著蘭登的頭往下壓。子彈打在後車窗上,玻璃碎片灑了他倆一身。
這下不用催促司機了。他猛踩油門,出租車一溜煙躥了出去。
蘭登意識模糊、半夢半醒。有人要殺我?
等他們的車轉過一個彎,布魯克斯醫生坐直身子,抓起了蘭登流血的胳膊。留置導管一頭埋在肉裏,另一頭別扭地露在外頭。
"看窗外,"她命令道。
蘭登照她說的做了。窗外,天色昏暗,一塊塊墓碑就像孤魂野鬼,在眼前飛速掠過。他們應該是在穿過一片公墓。蘭登感覺到醫生的手指在摸尋導管的位置,她動作很輕,沒和蘭登打招呼,就直接將導管拽了出來。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直刺向蘭登的大腦。他感覺自己雙目上翻,然後眼前一片漆黑。
7.第7章
教務長凝視著亞得裏亞海的薄霧,心神漸漸平複;刺耳的電話鈴聲
猛地將他驚醒,他快步走回特等艙裏的辦公室。
差不多是時候了,他心想,迫不及待想得到消息。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一閃,屏保退出,顯示著來電信息:對方是用瑞典Sectra 公司的Tiger XS個人語音加密電話打來的,而且在接通到他的遊艇之前已經由四個無法追蹤的路由器重新定向。
他戴上耳機。"我是教務長,"他說得很慢,細細斟酌每一個字,"你說。"
"我是瓦任莎,"話筒裏的聲音答道。
教務長立刻捕捉到她言語中那異乎尋常的緊張。外勤特工極少與教務長直接通話,像昨晚這樣行動搞砸了還繼續為他效力的情況更是罕見。然而,教務長已經要求一名特工就地協助補救這場危機,而瓦任莎就是最佳人選。
"我有最新進展報告,"瓦任莎說。
教務長沒有吭聲,暗示她繼續。
瓦任莎說話時盡量不帶一絲情感,顯然在竭力展示自己的職業素養。"蘭登跑了,"她說,"東西在他手裏。"
教務長在辦公桌旁坐下,沉默許久。"知道了,"他終於開口,"我想一有機會,他就會與官方取得聯係。"
教務長所坐的位置往下兩層,就是"門達西烏姆號"的安全控製中心,高級協調員勞倫斯·諾爾頓正坐在他的專屬隔間裏。他注意到教務長的加密通話結束了。他由衷希望帶來的是好消息。過去兩天,教務長所承受的壓力顯而易見;船上每名特工都覺察到某項風險極大的行動正在展開。
讓人難以置信的高風險,這次瓦任莎最好能完成任務。
諾爾頓習慣於主持執行那些策劃周密的行動,就像橄欖球場上的四分衛那樣。但這一次,事情亂成一團糟,教務長已經親自接管。
我們正闖入未知的領域。
盡管在全球範圍內,還有另外六七項任務正在執行,但它們全部都由"財團"的各個陸地辦公室負責處理。這讓教務長和他在"門達西烏姆號"上的隊伍能夠心無旁騖、全力以赴地解決手上的麻煩。
幾天前,他們的委托人在佛羅倫薩墜亡,而"財團"尚有承諾要提供的數項卓越服務還未完成--他委托給該機構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要執行的特殊任務--而"財團"無疑打算一如既往地履行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