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甚麼還不出來呢?」杜衛平跟我說。
小哲和大蟲也大聲地喊著「安哥」。觀眾期待著那個高台再次升上來,而它始終沒有。最後,場內的燈打亮了,場館的門也陸續打開了,一陣陣鼓噪聲和咕噥聲從人群中傳來,沒有人明白葛米兒為甚麼不再出來。
後台化妝品室的門虛掩著,我從門縫裏看到葛米兒仍然穿著歌衫,背對著門,坐在一把椅了 裏,頭低著。
「我可以進來嗎?」我輕輕的問。
「是程韻嗎?」她回過頭來,朝我微笑。
「你怎麼啦?」我問。
她紅著眼睛說:「本來還有兩支歌要唱的,可是,正想出去的時候,我的腦海突然一片空白,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甚至下巴也在不停的打顫,沒法說出一句話。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都嚇呆了,隻好把我扶下來。」
「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可能你太累了,別忘了你已經做了七場演唱會。」我安慰她。
「但是,今天是最後一場,我以為會很完美的。」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觀眾有沒有鼓噪?」她擔心地問。
「他們隻是有點不明白。」
「沒有一個歌星是不唱安哥的。」她哽咽著說。
「隻要解釋一下,大家都會諒解的。」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真的嗎?我本來是要唱『花開的方向』。」
「下次演唱會再唱也可以呀?這是你的經典名曲,永不過時。」
她終於咧咀笑了,然後站起來,挽住我的胳膊,說:「走吧!」
「去哪裏?」
「我們不是要去慶功宴的嗎?我餓懷了。」她摸著肚子說。
慶功宴在「渡渡廚房」舉行,葛米兒早就把不開心的事拋到腦後了。她時而摟著工作人員聊天,時而忙著跟記者解釋不唱安哥的原因,大家都不舍得責難她。她又把食物拿出去給外麵的歌迷,用自己的相機跟他們拍照。
然後,她拉著杜衛平來到我身邊,說:「我給你們照一張相片。」
「好的,我們正要寄一張戴著這條頸巾的照片給迪之。」杜衛平說。
這一天,我和杜衛平不約而同戴上了迪之送給我們的頸巾。
我和杜衛平並排站在餐廳的大門旁邊,葛米兒走過來,把杜衛平的手拉到我的胳膊上,又把我的手掛在他的胳膊上,然後把我們兩個的頭擠在一起,向我使了一個眼色,說:
「這樣才像老同學。」
我的個子本來就比杜衛平小,現來看來像縮在他懷裏。
「我也要照一張。」她把相機交給小哲,走過來站在我和杜衛平中間,挽住我們的胳膊,露出燦爛的笑容。
照了一張相片之後,她朝小哲叫道:
「再來一張!我要安哥!」
好像是要補償一下她的安哥。
「你明天還是去醫生那裏檢查一下比較好。」我對她說。
她 厥著咀巴:「醫生隻會說我太累了,應該多點休息。」
接下來的幾天,我完全失去了葛米兒的消息。她不在家裏,手提電話也沒打開,連她的經理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然後有一天,書店打烊了,我擰熄二樓的燈,走下樓梯,看到葛米兒站在樓梯下麵,她的臉色憔悴而蒼白,那種蒼白,即使在最幽暗處也可以一眼看得見。
「你到底去了哪裏?」我問。
「你一定會很妒忌我。」她疲倦地微笑,聲音有點嘶啞。
我並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她吸了一口氣,顫唞著說:
「我很快便會去見林方文。」
我們沉默而悲哀地對望,眼淚滔滔地湧出來。
回到公寓的房子,杜衛平帶著微笑說:
「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