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尷尬的遭遇(2 / 3)

田一波又揮出一拳把他打趴在地,怒目圓睜地對他說道:你這個披著人皮的色狼,想對我怎樣……我奉陪到底!

田一波憤怒不已地說罷,然後轉身離去。

那個遭受淩辱的女孩在慌亂中整理一下淩亂的衣服奔跑出辦公室,哭哭啼啼地走了。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的半個月裏,陳東陽對外不曾聲張,見他也不曾多說什麼,總是擺出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神態。田一波天真地以為,陳東陽知錯就改,不計前嫌,可是沒料想,就在他放棄警惕,即將把這一件事情拋到腦後的時候,陳東陽指示公司的一位女會計,給他如數結算了工資,讓他從公司就此下崗了。他背著鋪蓋卷和兩捆沉甸甸的書離開公司,在洛陽金穀園村租賃一間民房住下來。他租賃的這間民房十分狹小,大約有四五平米的空間,是那些租房戶不屑一顧的一間小廚房。房間內沒有擺設床鋪,房東給他弄來兩塊木板拚湊在一起,讓他權且當做一個床鋪使用。那兩塊木板結合在一起,形似醫生們使用的擔架,倘若他睡覺的時候不小心,一翻身就會從床鋪上掉下來。靠近床鋪的一側是牆壁,另一側剩餘二尺多寬的空間,這是他房間之中唯一可以自由走動的地方。田一波麵對自己所選擇的恰似牢獄的居所感到非常滿意,因為租賃這樣狹小的房間居住,房東僅僅向他收取六十元的租金,就可以使他在洛陽城裏擁有一個棲息之地,不必擔心自己會發生露宿街頭的尷尬。他在窮愁困頓的生活中,已經沒有人願意主動與他交往,他也不必因為誰人貿然到這裏,光臨他所擁有的一席之地而感到萬分慚愧!讀書求知是他生活的全部,在這個院子裏,除了房東他們一家人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在這一間狹小的房間裏,還有一個生計無著的流浪者在這裏蝸居。

田一波在這麼狹小的房間內安居下來,繼而又回到過去曾經體驗過的生活遭遇,他不得不為了尋找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而四處奔走。他曾經到過一家飯館,對飯館的一位老板說他願意為了一個月掙四五百元的工資,而去幹那些洗盤子刷碗的差事,可是就在他和老板談妥了之後,老板漫不經心地讓他寫一份個人簡曆,他如實地寫了一份個人簡曆,不料想這家飯館的老板了解到他現在參加了自學考試,擔心他影響工作,就十分委婉地尋找借口拒絕了。田一波離開這家飯館,又來到一家批發冷飲的批發商店,到這裏應聘送貨員的工作,批發部的男老板大概有四十多歲,他沉默寡言,表情冷漠地扔給他一塊抹布,吩咐他把店鋪的所有商品擦拭一番,然後把他領進他們家中的廚房,指著充滿汙漬油膩的廚具和抽油煙機讓他擦拭。他拿起抹布小心翼翼地把他們家中的廚具擦拭一新。當他汗流浹背地幹完這些活計之後,老板邁著紳士一般的步子走進廚房,仔細檢查一番一塵不染的廚具和抽油煙機,慷慨地從衣兜裏掏出五元錢,陰陽怪氣地對他說道:小夥子,我感覺……你不適合在這裏工作,這幾塊錢算是對你的補償……你還是到別處去吧!

老板這麼說罷,像是對待一個乞丐一般遞給他五元錢,讓他從這裏走開。批發部的老板不打算讓他留在這裏工作,卻讓他在這裏幹活,這簡直是對他人格的一種侮蔑。他不堪忍受老板歧視的目光,十分冷淡地把這五元錢放在他們店鋪的冰櫃上,輕蔑地對他說道:老板,你真是一個菩薩心腸,這五塊錢,你留著吃藥用吧!

田一波說罷轉身走了。後來他又到過幾個地方,有幾家工作單位同意他在那裏工作,可是他因為那裏的工作格外繁忙,沒有充足閑暇的時間可以供他讀書學習,他抱著遺憾的心情而放棄了。田一波這樣徒勞無益地奔走了一段時光,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他離開公司的時候,經理所發給他的幾百元工資即將花光了。他又一次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到彈盡糧絕的地步,這種即將斷絕財源的生活狀況,使他的日子又像是過去一樣捉襟見肘,生活得十分拮據。他一日三餐依靠饅頭和鹹菜充饑,就連他腳上穿的鞋子也破爛不堪。他沒有充裕的錢買一雙新鞋。為了節省開支,應對這種艱苦的生活境遇,他來到一個修鞋攤前修鞋,修鞋的師傅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戴上一副老花鏡,仔細審視一番他破爛不堪的鞋子,對他說道:小夥子,你這一雙鞋子十分破爛,已經沒有修補的價值了。

田一波迫於生計,他十分尷尬地乞求道:師傅,這雙鞋子的確十分破爛,沒有修補的價值了。可是我現在生計沒有著落,沒有錢買一雙新鞋子,請您想想辦法,給我修一修吧!

那位修鞋的師傅麵對他破爛不堪的鞋子,感覺無從下手,他十分無奈地搖一搖頭,拿起穿針引線的錐子,花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把他破爛不堪的鞋子修好了。他放下手中的針線,十分無奈地對他說道:小夥子,你給我五元錢吧!

田一波十分驚訝地問道:我這一雙鞋子這麼爛了,還需要五元錢?

修鞋的師傅對他說道:小夥子,因為你的鞋子十分破爛,浪費了我的針線不說,反而花費了我大量的工夫,所以我才收你這麼多錢哩!

田一波十分慚愧地掏出僅有的五元錢遞給師傅,轉身離去。他為了盡快找到一份工作,在洛陽九都路附近的一家歌舞廳,無可奈何地找到一份服務生的差事。他在歌舞廳裏幹著倒茶遞水,被人呼來喚去的活。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困乏不已地走出歌廳,騎著一輛自行車返回到居所,躺在床上看書到夜間兩三點鍾,然後倒頭睡去。他自從擁有這份工作之後,每天時常忙碌到夜深人靜,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按時到學校聽課。因為生活所逼迫,他又不得不從事這份工作。他為了擁有這份服務生的工作,為了解決一日三餐的難題,十分無奈地放棄了到學校聽課的機會。每天從歌廳下班回來,他獨自待在悶熱的房間裏讀書學習。他的房東曾經三番五次地催促他交房租。他身無分文,囊中羞澀,沒有錢支付房租。他的房東是一位不務正業的中年男子,平日裏經常和酒友們在一起聚會,他喝多了酒之後,不是罵街就是打他的妻子。有一天他的房東喝多了酒,他醉眼蒙矓地來到他的房間,向他討要房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是他窮愁潦倒,囊中羞澀,沒有錢支付房租,他苦口婆心地麵對一個酒鬼求情,可是任憑他怎麼自圓其說,房東就是不肯聽信他的辯解,他走進他的居室,順手拿起他床頭擺放的一摞文學書籍朝門外扔去。這些文學書籍,都是他在這些漂泊流浪的日子裏,省吃儉用,辛辛苦苦地掙錢買來的!這些他日夜苦讀愛不釋手的書籍,現在卻像是生了翅膀的小鳥一樣嗖嗖地飛到房間外麵,亂七八糟散落一地,其中有一本書籍被醉醺醺的房東撕得粉碎。房東扔完他的書,又搖晃著他站立不穩的身體,對他一番冷嘲熱諷,氣咻咻地讓他卷鋪蓋走人。田一波麵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感到手足無措,這時房東的老婆聞聲趕來,她注視著房間外散落一地的文學書籍,麵對醉醺醺的丈夫說道:你喝幾杯貓尿,不在家中睡覺,像瘋狗一樣在這裏幹什麼!

房東罵一句老婆:臭娘們兒,滾一邊去!

房東罵完自己的老婆,然後就像一個不倒翁,左右搖擺著站立不穩的身體下樓走了。女房東一邊咒罵著自己的丈夫,一邊安慰著他,給他撿扔在門外的書。田一波望著通情達理的女房東,內心感覺就像是做了一件愧對他人的事情一樣,他十分窘迫地對她說道:我欠你們的房租,會想辦法盡快給你們。

女房東十分同情他,她懇切地對他說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從鄉下來到城市,也十分艱苦,我那口子是個酒鬼,他是一個畜生,不是人,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女房東把散落一地的書撿起來,給他擺放在房間裏,然後走下樓去,和他喝醉了酒的丈夫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他們夫妻之間罵出的髒話簡直不堪入耳,這些髒話充斥著整個院落,驚擾得整個院落的租房戶們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不時還從他們房間裏傳來一陣摔碎玻璃杯子的聲響。

田一波內心苦不堪言。毫無疑問,房東夫妻二人之間的戰爭是因為他的原因而爆發的。他凝視著房間裏零亂不堪的書,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在這一堆散亂的書籍之中,有一本長篇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部小說是前蘇聯作家奧斯特洛夫斯基的作品。他對這部作品愛不釋手,已經翻閱過兩三遍了,作品中主人公的奮鬥曆程,曾經給予他無限的精神食糧,現在卻被那個醉鬼房東撕得粉碎,麵目皆非。他神情若失地抓起這一部殘破的書扔到垃圾桶裏,他不想看到它,也不想繼續聽房東夫妻之間的爭吵。他砰的一聲關閉了門,黯然神傷地竟自朝門外走去。他走出自己的居所,來到烈日炎炎的大街上,茫然不知所措地徘徊片刻,身不由己地向他所工作的歌廳奔去。當他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地來到歌廳,歌廳靜悄悄的,還沒有什麼客人。在歌廳幹勤雜工的楊家明,正在洗手間裏清洗玻璃茶杯,他望著他神情若失的樣子質問道:小田,現在還不到上班的時候,你來這裏幹什麼?

田一波心情煩躁不安,沒好氣地說道:不到上班的時間,難道說就不能到歌廳來了?

楊家明聞聽此言,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道:兄弟,你吃槍藥了?我就是和你打一聲招呼,你對我發這麼大火幹啥?

田一波不想和老楊辯解,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傷害了為人忠厚誠實的楊家明。老楊的老婆在洛陽大酒店工作,閑來無事的時候,她時常來歌廳陪客人唱歌跳舞。老楊管不了他的老婆。老楊和他的老婆都是離過一次婚的人,他因為無法忍受前妻的背叛,精神受到了刺激,大腦不夠用。現如今,他依靠他老婆和女老板周婷婷的密切關係,才有幸來到歌舞廳幹勤雜工。他在這裏辛辛苦苦地工作一個月,可以拿到四百多元的薪水。每當到月底發了工資,他到集貿市場買一些麵粉、掛麵、大米和鹹菜,就把剩餘的錢一分不少地交給他的老婆了。他老婆喜愛喝酒跳舞,愛美容美發,愛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們鬼混,這微不足道的幾百元工資,在她的衣兜裏過不了三天就揮霍一空。前幾天的一個晚上,他老婆的一個情夫喝醉了酒,吐在他臉上一口痰,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進行汙辱。楊家明麵對他老婆情夫的汙蔑,不得不采取忍氣吞聲的態度,無可奈何地忍受了這一切。因為他的老婆是一個狂躁的女人,她在外遇到不稱心的事情,回到家中時常對楊家明發脾氣,隔三岔五地對他大打出手。他的老婆心狠手辣,每一次動手打起人來,時常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順手抓起杯盤碗碟就向他身上砸,楊家明骨瘦如柴的身上時常舊傷未愈新傷又起。

田一波十分同情楊家明的不幸生活,有時候他在歌廳裏時常幫助楊家明幹一些類似於拖地板的活。今天他的心情十分不愉快,不但沒有幫助楊家明,而且出言不遜地揶揄了他。田一波走進一個包房,打開空調吹一會兒涼爽的風,然後從包房裏走出來,十分愧疚地對楊家明說道:楊大哥,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不好,說話不注意……

田一波話音未落,楊家明十分委屈地對他說道:兄弟,你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氣?

田一波十分懇切地對他說道:楊大哥……理解萬歲,是我說錯了話,請你千萬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楊家明一邊清洗玻璃杯子,一邊擦拭一下額頭的汗水,憨憨地一聲笑問道: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你對我說一說,看我能不能幫助你。

田一波內心明白,老楊的生活狀況十分艱辛,他除了對他說一番無關乎痛癢的一文不值的安慰言辭,還能對他提供一些什麼樣的幫助呢?窮苦的人們在一起,除了相互安慰,還是一些百無聊賴的安慰,至於物質方麵的幫助,隻有有錢的人可以慷慨解囊,可是大凡有錢的人,他們對於像他這樣的窮人,卻又十分的吝嗇,況且他又不曾結識什麼大富大貴的人。他沒有對他訴說什麼,隻是岔開話題問道:楊大哥,你過去是幹什麼工作的,現在到歌廳裏混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