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劉徹牽住了手陳嬌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

陳嬌笑著跟上了劉徹,隻是那笑意卻從未到達過眼底。

劉徹登基之後,王娡陪伴竇太後同住於長樂宮內,竇太後住在長信殿,王娡則住在西側的永壽殿。王娡一直兢兢業業的伺候竇太後,每日天不亮就去幫竇太後采集露水烹茶,晚上必要等到竇太後睡熟了才會離去。

以往陳嬌看著她,隻覺得王太後實在太有孝心了,連她跟外祖母這麼深的感情,都不一定能伺候得這麼仔細呢。可是後來才知道,哪裏是什麼孝心啊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陳嬌和劉徹這對新人剛走到長信殿門口,便遠遠看到了竇太後端坐在正殿案前批文,案上堆放著許多等待批示的奏折。王娡則是安靜的跪在竇太後身邊,幫竇太後捶腿,時不時的說上一句討喜話。

劉徹一見這光景,臉上就不太高興了,也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母親太過奴顏婢睞,還是暗恨竇太後牝雞司晨。剛剛登基,尚未曾受挫的劉徹,此時還沒有深刻的意識到,他跟竇太後之間的差距,妄想著取締竇太後的東宮權利。

陳嬌敏[gǎn]的察覺到了劉徹的不悅,她輕輕的拍了拍劉徹的手背。

劉徹回過神來,阿嬌姐在安慰他啊?真難得阿嬌竟然沒有站在太皇太後那邊來教訓他。劉徹舒展了眉心,心想他而今已經登基繼位,大婚親政了,憑什麼他一個皇帝頒布聖旨竟還要太皇太後鳳印批示呢!趕明兒他就叫人遞折子,這規矩一定要改!

二人進殿問安,竇太後一見是阿嬌來了,頓時放下了手頭的筆,雙眸盈滿了笑意。

“是嬌嬌來了啊。”

“外婆。”陳嬌沒規矩的跑過去,親昵的挽住了竇太後的胳膊。陳嬌此刻內心激動萬分,外祖母是對她最好的人。依稀記得外祖母去世的那年,滿目冥白,仿佛是昨天。真沒想到此生竟還能再見!

“孩兒拜見皇祖母,皇祖母長樂無極。”相對於陳嬌的親切,劉徹對竇太後的態度則明顯非常冷淡。這祖孫倆自從梁王事件之後,就基本鬧翻了。

“皇帝有心了,起來吧。”竇太後也同樣冷淡的應了一聲,隨即看向了陳嬌。

“嬌嬌啊,你看你表弟多有規矩,再瞧瞧你,就跟個皮猴似的。”竇太後用指頭點了一下陳嬌的額頭。

“那彘兒是皇帝嘛,當然要以身作則了。”陳嬌嬉皮笑臉的。

“呦,你還有理了,看我要是去了還有誰護著你,當心以後被婆家嫌棄。”竇太後言罷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王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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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娘娘這說得什麼話。”王娡趕忙表態度。

“嬌嬌她這是真性情,徹兒能娶到這樣好的媳婦才是行大運了呢。”王娡雖然看不慣陳嬌的行徑,但是她絕對不會以為此刻她成為了陳嬌的婆婆,就能對陳嬌指手畫腳。於是隻是在一旁用包容又溫柔的目光瞧著陳嬌,仿佛她對這個兒媳婦有多滿意似的。

陳嬌一見王娡這虛偽的樣子,心下冷笑,比演戲我陳嬌也不一定會輸給你。

“阿嬌自然相信母後和彘兒一定會對阿嬌好,母後從小看阿嬌長大,對阿嬌那是當親女兒一樣疼愛的。”陳嬌附和著王娡,這一家人看起來似乎真的‘母慈子孝,其樂融融’了。

劉徹有些不耐煩,他知道自己母親私底下對阿嬌其實頗有微辭,阿嬌倒是真把母親當親人對待。因此現下見了自己母親又在太皇太後麵前耍這些虛偽的手段,心中略有不滿。

劉徹從來不喜女人太過聰明,‘美人心計’恐怕是大漢自建國以來,所有男人們的痛腳所在吧。劉徹認為母親的心機太深沉,從當初送南宮姐姐去和親,到一手策劃金屋藏嬌。母親總是喜歡用自己的孩子去換取更高的利益連兒女都可以犧牲,這樣的女人豈不狠毒,豈不令人齒寒。前有呂後,今有竇後,劉徹總想著難保自己的母親以後不會成為‘王後’,那麼阿嬌會不會成為‘陳後’呢?

思至此,劉徹對於新婚的喜悅之情,刹那間蕩然無存了。

回程的一路上,劉徹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這夫君鬧脾氣了,當娘子的自然就得勸著。

“彘兒,你怎麼不開心了?”陳嬌故作無知費解,好像她真的無法察覺劉徹的心思。

“無事,阿嬌姐姐不必擔憂,我就是有些朝事心煩。”劉徹舒展眉頭,身為一個皇帝,盡管隻是十六歲的少年天子,也不能隨意的展露自己的情緒,不能讓人看透。劉徹如今做得還不到位,但總歸已經開始有了這個意識。

陳嬌點點頭,隨即歎了一聲。

“彘兒,你知我自幼愛玩,一直不甚喜愛讀書。對於朝事早知道小時侯,我就聽夫子的話了。”陳嬌因為自己無法幫助夫君,懊惱的言道。

“沒事。”劉徹伸出手指頭來,點了一下陳嬌的鼻尖。

“你就是要愛笑愛玩兒愛鬧,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阿嬌姐姐嘛。”

“還叫我阿嬌姐姐。”陳嬌賭氣的嘟起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