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認了爹,你找他去。”我縮回被褥裏,想再繼續睡。④④

“娘,抱抱 ——”她卻死命揪住我的頭發不放。

這小孽障的倔勁隨著年紀增長,越發不好對付。

“傾傾——”因這小孽障快把我的頭皮拽碎,我不禁蒙被喊一聲傾傾。對武力交鋒,我輕易不動手,畢竟我手重,動脾氣的一瞬間很可能會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後果很難想象,所以我從不會對她動手或者動怒,隻會不理不睬。 這小孽障的手很狠,拽住了便是死命,除非別人屈服,否則她絕不鬆手,從這方麵來說,她倒有點像他。

像是傾傾來了,又不像,傾傾的手勁沒這麼大,不可能這麼快把我的頭發從小孽障那兒奪回來。

“娘——”小孽障好像怕被抱走,撲在我身上,手滑進被褥,拽住我的耳朵不撒手,害我不得不爬起身。

迎麵就見他正蹲在我們身邊,手裏還殘存著從小孽障手裏摳出來的我的頭發。

上次我們三人靠這麼近,還是一年多前給小孽障喂藥時,這次也是因為她。

“鬆手。”我試圖解開小孽障樓在我頸子上的小手,最終還是他幫忙才能如願。

或許是覺得靠這麼近不好,他抱了小孽障往外間去。

他一走,我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落寞。

我與他,說不上是誰在躲誰,視線相撞時,他從沒躲避過,卻也是他把我們扔進了這漠北的雪山裏。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把我們照顧得很好,無論是小孽障還是我,隻要我們想做的、想要的,他的人都能想辦法幫我們達成。

像我跟大祭司學製蠱,這就是凡人做不到的,他也幫我達成了。

所以說,做他的家人應該很幸福,至少李城斜享受到了白桑不曾有也不可能有的待遇。

所以我才討厭他的改變。

等我洗漱完畢後,他已經帶著小孽障不知去向,而且之後一連三天都是如此,看來他果真隻是來見小孽障的。

既然他不願見到我,我便躲得遠一點——帶上蠱壇搬到東閣,那裏是月革女祭司們閉關的地方。

東閣與西閣恰相反,西閣在最高處,東閣卻在最低處,因冰雪觸化的水皆經過此地,這裏終年潮濕陰寒,正適合製蠱。

我喜歡這裏,不隻因它幽靜、了無人煙,還因這兒的院戶裏有一株老桑。她們說它叫白桑,與我同名兒,果真也是同命,生在陰暗處,長在陰暗處,最終的歸宿也如斯。

入夜之後,我習慣不掌燈,這會讓我多一點安全感,尤其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

這壇蠱我己經喂了一個月,今夜便是成蠱的期限,所以我不能睡。

月上中天時,我聽到院門輕輕響動一聲。

雖說這裏是戒備森嚴的月革王宮,但諸事都有萬一,我起身隱到桑樹背後,在對方走近後,低問一聲:“誰?”

“我。”他的聲音。

有一刹,我沒反應過來,因為不知他所為何來,也就是因為這愣神,毀了我一個月來的辛苦,他竟碰倒了我的蠱壇,我辛苦喂大的蠱蟲就這麼逃得不知所終。

“明日,我要帶塵疏出城一趟。”他道。

就為了這件事?

“想帶去哪兒就去,不回來也無所謂。”遲早會是這樣,他不會拋棄他的骨肉,但我是他心中永遠的刺,恐怕他早就想擺脫了,“說完就出去。”

他卻沒動。

“不想見到我,還在這兒戳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