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是真想我叫你一聲大哥?”

我的話像是刺激到了他,他轉頭看我。

我迎著月,他背著光,所以我看不到他,他卻看得清我。

“你走吧。”我不想看他對我如此躲閃。

“明日是父親的忌日。”他道。

“他的忌日幹我何事?”若非他死得早,我還要向他尋仇呢,都是因為他,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許亂說!”他似乎有些不高興。

“有句話,我得事先告訴你,他隻是你的父親,而我,什麼都沒有。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我隻有我自己。小孽障你若是想要,也可以帶走。”從我記事起,學的第一件事就是無情不義,所以不要妄想把我變成任何一個人,我就是白桑,生在暗處,長在暗處,不見天日的那個白桑,“李城斜是你妹妹,而我,不是。”他大可不必再把對妹妹的寵溺嫁接到我身上,我不需要。

“你不是?”他微微側身,像是對我的話頗感興趣。

“對。”我從未承認過我是李城斜。

他沒有繼續與我爭辯,隻是緩緩伸過手臂,將我拉過去,緊緊壓在他的胸口,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低頭吻了下來。

因為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所以我呆呆地看進他那雙厲眸……

“現在,承認嗎?”他微微抬唇,問一聲。

如果我說不承認,他會怎麼做?繼續?在我倆都已經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時,他還做得出這種親密舉止嗎?

“你在懷疑我做不做得出來?”他微微一笑,像是又變回了我認識的那個諱莫如深、讓人猜不透的李卒。

“……”

沒錯,唇舌糾纏。他果真做得出來,而且不帶任何感情。

我終於明白了,他對我的糾結,僅僅是因為我是李城斜,與白桑一點關係也沒有。白桑,不過就是他用得順手的一粒棋子,可以生,可以死,亦可以棄。

他現在就是想跟我說明這一點。

我輕輕推他肩。我承認了,我承認我不如他狠,不如他無情。

“既然承認了,明天你一道去。”他鬆開我的身子。

我踉蹌著退後半步。

本以為他至少有一點點把我當做白桑,原來一點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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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遠萬裏

既成了親人,此後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可以來見他的女兒,但別想從我這兒找到他的妹妹。

日子就在這種永無止境的對峙中一點點流逝。

我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中原,想不到不過三載,便再次回來。

他把我們放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最後卻在那個地方丟了他的妹妹。

我是被一名月革人劫持到中原的,他以為我是王宮裏的女祭司,因為我穿蒼女祭司的衣裳。

我沒反抗是因為當時正好被麻蛛咬了手指。

進了北關後,我身上的毒才略有緩解,而此時,魏國與胡人正有戰爭,不方便立即通關回去,也就假作被那月革人挾持,看他意欲何為。

在月革,女祭司的地位幾乎與月革王比肩,月革人對她們相當尊敬。由此可見這個劫持我的人定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才敢省險劫持天神的仆人。

從北關一路南下,到了運河渡口,他引我上船。

這是個腦子有點笨的劫匪,進了中原也不懂得要更換漢人的衣裳,而且一日三餐,每餐前都要向我拜禮後才動筷子吃飯,惹得周圍人頻頻側目。偶爾也會碰上一些地痞無賴上來騷擾,都被這名劫匪打跑。通過他打鬥時的射手我可以判斷此人的功夫不低,以他招招害命、卻招招點到為止來看,這人的身手搞不好不在胡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