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要救它?”小男孩驚訝之餘,不忘指責一下壞心腸的小孽障。
“我娘是要救它啊,所以它才要先報答我娘,替我娘試藥。”小孽障說得理所當然。
我同樣理所當然,天下間哪有不要報酬的東西?我救它,它當然要先替我試藥,否則我為什麼要救它?
或許是我的作為,也或許是我製毒嚇壞了那位沈夫人,她倒是再不取亂跟我搭汕,甚至有點想躲我。
倒是她那個個兒子膽子大一點,時常在他母親瞅不見的時候,偷偷跟著小孽障到我的藥房來。
小男孩第一次見我拿下麵紗時,看了好半天,隨即又看一眼小孽障。
從相貌上來說,小孽障確實像我多一點,我想這小子正在設想小孽障長大後的摸樣。
“若是你的理想是像你父親那般手握重權,小孽障不會成為你的妻子。我對小男孩道,“她是天上的雲,隻會跟著風走,你關不住的,還是你那個靜表姐適合你。”所以不要亂打小孽障的主意。
小孽障生下來就是特殊的,所以我沒有把她交給他養成大家閨秀。對一個父母身份特殊的孩子來說,離經叛道才能讓她更好的生存下去。
小男孩眨著一雙無辜亮眸,不知聽懂還是沒聽懂,不過我更傾向前者。不把孩子當傻瓜,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
又住了數日,沈家母子仍然沒有下山。
這沈夫人倒還真是有毅力,被我嚇成這樣,居然還能賴在這兒不走。
直等到李卒再次上山,沈夫人才如釋重負地帶著兒子匆匆離開。
望著她倉皇而去的背影,我拉下鼻梁上的麵紗,仰頭問李卒:“你已經淪落到被一個外官監視了?”那對母子顯然是假借送糧之名,行看守之實,似乎怕我們偷偷逃出東陵。
“平白無故把身家性命押到一個毛頭小子身上,換作是誰也不放心,如果我把家人都送走了,他們又怎麼敢陪我涉這個險?”他低頭,親一口女兒的額頭,“還以為你會直接讓灰影把他們扛下山。”他倒是了解我的脾氣。
“小孽障喜歡跟那孩子玩,便多留了他們幾天。”我瞅一眼他的外袍,還是離開時的那身,也不知有沒有生出什麼髒東西,居然還敢抱著小孽障。
他一回來,晚飯的餐桌上便擺得滿滿的,可算豐盛,這並非我的主意,而是他讓人送來的那名廚子的主意。他清楚我不擅此道,為免他閨女跟我一塊兒餓肚子,便送了個廚子上來。
飯食是別人做的,一應洗漱自然也是別人,沒道理讓我服侍他,倒是洗澡水我動了些手腳,為免他身上長出髒東西,連帶禍害了小孽障,特地在他的浴桶裏撒了些除蟲的香粉。
我撒完一轉身,他正側身站在屏風旁,手上還拿著剛脫下來的外袍,眼睛卻看著浴桶,對我的舉動饒有興趣。
“小孽障要跟你睡。”
他收回視線,點頭笑笑。
我幫小孽障洗好澡時,他也洗完,一身清爽地坐到我們對麵。
而我正幫小孽障擦頭發。
“爹爹,我也要跟你一樣,把頭發都剪掉。”小孽障皺眉拉拉自個兒的頭發,她對洗頭非常不喜歡。
“你是女孩子,不能隨便剪,留著好看。”
對小孽障來說,好看是個死穴,她回頭看看我,再伸手攥一縷我的頭發。“娘,你也是因為好看才留這麼長的嗎?”
“我是因為太懶。”我執起木梳,開始細細梳理小東西的頭發,她的頭發發色像我,發質卻像他,柔韌而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