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太看得起他了,八百人應戰數千胡騎,居然還要來人盯著他 。”我哼笑,轉回身,既然不是來找我,那我就不願再多話。

“既然想問,你何不問出來?”她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問,“沒錯,我是騙了你和阿梓。在幻穀那種地方,想往上升,就不能沒有代價,我的代價是推動所有同伴,做一個死人,而你,是成為李卒胸口的刀刃。咱們失去的東西差不多,都是為了生存,如果你想通了這個道理,幻穀左右執法長老的位子,任你挑選。”見我冷哼,她勾唇,“阿桑,二十多年的辛苦,難道你就打算毀在一個男人手上?”

“不是毀在一個男人手上,上毀在一個女人手上。”那個女人就是她白羅,“如果你當年真的死了,那該多好”我寧願繼續為她尋找那個不知在何外的家,直至我死去。

轉身,我與她就此別過。

我的白羅依舊埋在幻穀的水塘邊,早已不在人世。

白羅的到來果然預示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初雪的那個晚上,胡生將我從睡夢中喚醒、帶走——連我藥房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可以猜得出他有多危險,否則胡生不會把我帶去。

細雪紛揚之中,我站在被踏爛了的麥田上,望東,他正單膝蹲在溝頭的田埂上,不知什麼原因,看著他的背景我有些卻步。

我好半天才敢走近他,以及他麵前那片“黑海”——已經灼成焦土的戰場如今亦是數百人的墳墓。

我俯身,蹲到他身邊。胡生說他腹上有傷,很重,卻不給人碰,誰也不行。

果然,他拿開了我欲碰他的手。

“別這樣^”我在他耳畔低語。

他仍攥住我的手,不許我碰。

也許是在一起久了,我明白他在為什麼難過,不是因為輸了一場仗,而是國為跟著他的人,最後總是這個結果。

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我的手,我這才能拆開他腹上的繃紗,隨即又快速綁上。因為傷太重,不能隨便在這兒打開。

胡生招來兩名軍士,將他抬到一間還算幹淨的草棚裏……我整整忙了一夜。

次日一早,我用迷[yào]“哄”他睡後,又被一名軍醫請去了治療傷兵的大帳。本來我是不願沾手救外人的,但這些人既能跟著他東伐,想必也是些想法獨特的,不是那些忘恩負義之輩,救一下倒也無妨。

“夫人,忙了一夜,您休息一會兒吧?”胡生端著茶碗跟關跟後。

“你是要他們的命,還是要我休息?”我示意一下營帳裏的傷兵。

聽我這麼說,胡生不再囉嗦。

就這樣一直忙到晌午,尉官來報——他醒了。

等我回草棚時,他正打算坐起身。

我搖頭,示意胡生不用攔著他,他這人什麼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躺著無事可做。我順手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來紗布,放在到身前:“把手抬起來。”

他倒也配合,費力抬起雙臂。

我俯身合抱住他的腰,將紗布緊緊纏到他的小腹上,末尾還打了一個活扣。

“想拚命也要緩兩天,這兩天不能動太大力氣,否則就是腸穿肚爛,聽懂了嗎?”

“又是胡生把你接來的?”他的嗓音低啞到渾濁不堪。

“是啊,你昨晚一直在做夢,所以沒打擾你。”他的魂現在才從戰場上回來,恐怕昨晚的事也未必記得。

見他下床,我伸手拿來一旁的長袍,免得他又穿那身比我還重的盔甲。

“藥該怎麼吃,我已經交給胡生,想要命的話,你就按時吃。”我一邊幫他穿衣,一邊交代,因為知道他清醒後一定會讓人把我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