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

子夜時,燈草燃盡,屋裏一片黑暗,不見五指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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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灰影

自從那一夜後,我再沒見過白羅,也沒見過阿梓。與我相伴的隻有無盡的黑暗,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隻有在送食物時才會有一絲光線透進來,此外再看不到任何光亮。

如果不是自幼在幻穀那種地方長大,也許我已經被這無盡的黑暗給逼瘋了。黑暗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身上那鑽心的冷。

為了取暖,我要摸著牆壁不停地走動,一圈是二十八大步,也可以是三十六小步,我的日子便在二十八和三十六之間不停地循環往複,直到累得走不動為止。

“一萬一千一百零一十,一萬一千一百零一十一 ……”我的聲音被開門聲打斷。

我氣喘籲籲地跨出最後一步,以為是送飯的來了——己經很久沒人來送飯了。

出奇的,這次沒有光亮。

“誰?”我實在沒力氣,隻能半倚著牆壁。

“夫人。”是灰影。

沒等我說下一句,人己經懸在了半空——快速到飄忽的縱躍。

背著我,他居然還能有如此好的輕功,這人真是不得了。

可惜卻中了白羅的計,一出房間就被數名幻穀高手圍住。

他隻得縱身將我放於月桂枝頭,我觀看他們打鬥的同時,還可以順便欣賞一下無垠的月色。

論身手,幻穀高手陰狠,而月革死士卻是殘忍。我在月革待了將近三年,聽說過一點死士的擇選,比幻穀更加沒有人性,他們要徒手在狼群中活下來才有資格入選死士。

所以這場打鬥很有看頭。

打不過自然隻能想些歪主意,比如有人在灰影那兒討不到好處,便想飛上枝頭,從我身上下手。

動拳頭我當然不是他們任何一個的對手,但是路也未必就要直行,可以繞點彎彎。

就在其中一個黑影縱身快接近枝頭時,我仰身從枝頭落下,在接近地麵時,我暗中握緊手上的銀線——另一頭拴在了樹枝上,可以保證我不被摔死。

誰知銀線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身子便被急速退過來的灰影接住,在接住我的同時,他的左肩也被短劍穿透。

“笨蛋。”我低咒,誰要他來接我!

因為靠得近,他自然看到了我手中的銀絲,灰眸微微一閃,接過我手中的銀絲,倒退三步,隨後借著銀絲的彈性,縱入夜空。

黎明之前,我們終於暫時擺脫了幻穀的追蹤,躲在一片密林之中。

月兒己經落進了鉛雲,星子無光,天地間隻見一片灰沉沉,到處是黑森森的樹影。因怕被追到行跡,我們不敢點火,所以他的傷勢也隻能聊作處理。

我該謝謝他去救我,如果他沒有擅作主張破壞了我的計劃,也許我真的會很感激他。

其實在發現中了冰潭之後,我就猜到了是白羅,到王府去找她,也是為了自投羅網。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在死前,我一定要把幻穀破壞殆盡,至少我死後,不用再擔心她們會去傷害小孽障和龍輝。

我主動跟白羅走,就是為了把李卒拉進來。我想,以他的智慧,不會猜不到我的意圖。

我期望的是李卒那種同歸於盡式的營救,而不是像眼下這般。

但,現在我對這個和我同病相憐的救命恩人說不出更多的批評。

“傷口紮好了,別亂動,等天亮了再說。”我將他的傷口暫時處理好,起身。

被關在石屋裏這麼久,身上髒得很,剛才聽見有水聲,我打算去清洗一下。

密林深處有一條山溪,不深,足以躺在水麵上欣賞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