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毒的可能不是中原人。”我將發針插回發髻,鬆開他的手指,“你都不知道要躲開陌生人嗎?”居然被人下了這麼重的毒而不自知,真是笨死了。

他卻笑了。居然還有工夫笑!

“夫人既知道出處,想必可以解此毒?”一旁的燕生看起來很緊張,與胡生相比,顯然胡生更沉穩一些。

“不可以。”我又不是神仙能點石成金。

“那可有什麼解毒丸暫時壓製?眼下正是局勢大定之際,王爺不能有事。”

原來是擔心他死了會天下大亂。

“你是說隻要暫時保住他的性命,等局勢大定,你家王爺就可以隨便去死了?”

“屬下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胡生是個叛徒,不過與這隻燕子相比,我好像更喜歡叛徒多一點,至少他還會說人話。

入夜後,我燒了兩大鍋閉子水,讓燕生給周梅亦提去一桶,又給他送了一桶,剩下的留給小孽障和自己。

替小孽障洗幹淨後,我獨自浸在浴桶裏,一個仰身,整個人沉在水底,閉上雙眸。

紫鬱,紫鬱,紫鬱,到底在這兒起什麼作用呢?

我正想得出神,身體猛然被一股蠻力從水中拉了出來。

我因為受到了些微驚嚇,不小心吸了一口水,被水嗆得眼淚直流。

“咳……你做什麼?”我一邊抹臉上的水,一邊從他掌心抽回手。

“娘,你的臉悶得很紅,爹爹以為你被水淹了,才拉你出來。”小孽障一邊拿衣服蓋住我的身子,一邊解釋。

我則站在水桶裏猛咳。

“娘,你身上開了好多梅花。”小孽障的手指撫著我的大腿。

畢竟有小東西在場,伸手抽過她手裏的長衫穿上。

說是長衫,其實蓋不過膝蓋,所以很容易就能看見腿上的皮膚。如小孽障所言,我腿上的確有些奇怪的斑痕,雖然不很明顯,但印在我那慘白的皮膚上,仍然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我自己配的諸多毒藥裏,也有一味會導致身上出現斑痕,但沒有這麼規則和漂亮,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居然有人能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藥。

看過腿上的斑痕之後,我忙拉開衣袖,胳膊上也有,每塊斑痕大小一致,形如蓮荷花瓣,不是密密麻麻排列,而是稀鬆地長在皮膚上,所以看起來沒那麼惡心。

“娘,好多花。”小孽障也扒著我的衣袖看,“好漂亮。”

“嗯,是不錯。”這個製毒者真是高手。

“娘,腦門上也有。哇,娘,我也要。”敢情她覺得這是件好事。

“丫頭,先回房間睡覺,我有事要跟你娘談。”李卒把他那個傻閨女從我身上拉開。

小孽障有點戀戀不舍,不過最終還是悶著頭出去。

小孽障一出去,我才感覺出他的心情不悅。

“其他人怎麼樣?”與他接觸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不可能隻有我中招。

“都沒事。”

都沒事?這就更奇怪了,我不過是喝了一點水,而且基本都吐了出來,怎麼會反應這麼大?

這種毒通常被用來滅族,“不對,小孽障也沒事。”小孽障多少也沾了一點,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身上有嗎?”如果我有斑痕,他身上應該也有。

拉開他的衣袖,沒找見,又翻開他的衣袍,終於在背上找到了——不是蓮花瓣,而是一隻偌大的、像血狼頭的斑痕,盤踞在後心的位置,看得人從心底發怵。

“這東西難道還分男女不成?”在男人身上是狼,到女人身上就成了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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