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步入室內,收起遮在臉前的扇子。

初春殘梅的清香從熏爐裏飄出蔓延了整間寢殿,在上座位置坐下,兼子對跟隨的女房說“此路風塵仆仆,從伊勢回京,想必身心疲憊,還是趕快休息為好。”

一句話就讓身邊幾個女房全部退了下去。隻留下她一個人在寢殿,寢殿旁邊是塗籠,裏麵放著些唐櫃和妝盒。還有平日裏備下的衣物都擺在那裏。

摻了蜂蜜的瑞碳燃的正旺,兼子原本有些冰涼的手又重新溫暖起來。她眼裏帶了些許糾結看著寢殿裏的擺設。

擺放在離寢台不遠的描金畫鏡台上的銅鏡反射出寢台旁邊擺放的幾帳。

一切是熟悉的但又是陌生的。想當初她準備去伊勢的時候可沒準備回來。誰知道才五年就回來了。

果然是世事難料麼。

京固然好,但是架不住有源氏在,按照五年前他造訪野宮的事情,兼子幾乎可以預見以後的生活想得清淨而不得了。

想到這,兼子隻得覺得頭疼。

六條禦息所身體不適,一到六條院就早早歇下,待到黃昏才醒來。兼子在得知六條禦息所醒來的消息後,就去看往她。

六條禦息所並未起身,仍然躺在寢台上,烏黑的秀發被裝在黑色的漆盤裏。看見女兒來,她揮揮手讓服侍的侍女退下。隻留母女兩個說話。

“我夢見葵夫人了。”六條禦息所的第一句話就讓兼子不知所措。

兼子小心的坐在寢台周圍笑道“怎麼會想起葵夫人?”關於六條禦息所生魂作祟的傳聞她不是沒有聽過,但是不知道六條突然在她麵前提起這個來。

“兼子,你相信麼?是為母生魂出竅害死了葵夫人。”六條禦息所的美貌在病中變得蒼白,就連一把烏發也漸漸的失去了光芒。

“母上……”兼子一時啞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兼子,記住。”六條麵帶疲憊的閉上眼“情愛一事,之於女子,是烈酒是毒藥。一不小心就落個淒慘的結局。原本你被卜為伊勢齋王,不不用擔心沾染上男女□,但是如今……”

卸任了之後的前齋宮,對她情感純潔是否已經不是盯的那麼死了,若是兼子有意,防都防不住。

“母上……”兼子斂了斂落在寢台邊的衣襟,臉上浮現出笑容來“母上請安心,卸任了的齋宮除了孤獨一生之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六條伸出手緊緊的抓住兼子藏於衣袖裏的手,一行清淚從眼角滑下最終消失在發叢裏。兼子彎了彎嘴角,另一隻手放下手裏一直拿著的扇子,撫在六條的手上。

幾月後,六條禦息所的病遲遲不見好轉,竟然萌生了出家的念頭。兼子想勸但是都沒有成功,最後六條還是削去頭發做了尼姑。

出家後的六條禦息所青燈古佛作伴,女房們看了也隻能長歎一聲。

兼子有時也陪伴在旁,抄寫佛經。時間一長兼子也生出陪母親出家的念頭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許久不見的貴客駕臨六條院。

原來的源氏大將,現在的源氏內大臣,再次來到六條院。

六條禦息所聽聞這個消息,即使身體不適也強撐著起來迎接。而兼子聽了隻是抬起手用袖子遮去自己臉上嫌惡的表情。

六條院中門處,源氏隔著牛車垂下來的上廉和長年的隨從道“你知道那位前齋宮現在如何了麼?”源氏這五年經曆過無數風雨,但是麵貌卻沒有任何折損。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在提到“前齋宮”的時候更是折射出光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