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蘇(2 / 3)

在對待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他也具有超前的思想意識。蘇軾在《蘇廷評行狀》文中講:自從五代動亂以來,蜀州求學上進的人減少,又都留戀鄉土,不願意出來做官。但是蘇序的想法不一樣,他送兒子蘇渙到學館讀書,勤於督促,等到蘇渙以進士的身份謀到官職回到家鄉,眉州的百姓爭相來訪,把這作為無上榮耀的事,都效仿蘇氏的方法教導子孫後代讀書上進,謀取功名。

據記載,兩宋期間,眉州共有八百八十六人考取進士,史稱“八百進士”,成為中國曆史上著名的“進士之鄉”。連仁宗皇帝也禁不住金口大開“天下讀書人皆在眉州”。

有教無類,對於小兒子蘇洵,他采取的則是自由發展、自謀生路的教育方式。這也是夫子“因材施教”的教育理論締結的一枚豐碩成果。可以這樣說,因材施教在老蘇家是傳統。

蘇洵小時候對學習興趣不大,二十七歲以前,還不能熟知詩書。蘇序從來不過問他的學習。有人不理解他為什麼縱而不問,他也不多解釋,隻說:“我的兒子還要擔心他不學習嗎?”後來,果不其然。

在唐宋八大家裏,蘇洵是唯一沒有進士資格的一位。唐宋時代,崇尚“學而優則仕”,因此,不是科班出身的他,仕途多舛,雖然被張方平、雷簡夫譽為“王佐之才”,得到一代文宗歐陽修的讚譽,甚至令當朝宰相韓琦、富弼等青眼有加。但在這個世事紛紜的世界,即便你有通天徹地之才,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用武之地。隻因官職卑微,身處江湖之遠,心憂廟堂的他,無法施展自己遠大的政治抱負。嘉祐六年,蘇洵奉命編纂太常因革禮書,誌平三年四月,在八品官位上謝世,享年五十八歲。

沒有進士資格並不能說明什麼。隻是他不喜歡死記硬背,不善於詩賦和駢體文,不適應當時的科考製度罷了。曆史上才學卓著而沒有進士身份的人才很多,李白、杜甫、孟浩然、溫庭筠、辛棄疾等翹楚都不具有這張官場通行證。

蘇洵擅長於散文,他的政論,主題突出,筆勢雄健,“就像一位高明的建築大師,把文章的內容和形式有機地統一在一起,獨具匠心地設計出一幢幢風格各異的建築”。

清人邵仁泓在《蘇老泉先生全集序》中說:

二蘇具天授之雄才,而又得老泉先生為之先引,其能卓然成一家言,不足異也。老泉先生中年奮發,無所師承,而能以其文抗衡韓、歐,以傳之二子,斯足異也。間嚐取先生之文而讀之,大約以雄邁之氣,堅老之筆,而發為汪洋恣肆之文,上之究極天人,次之修明經術,而其於國家盛衰之故,尤往往淋漓感慨於翰墨間。先生之文,蓋能馳騁於孟(子)、劉(向、歆)、賈(誼)、董(仲舒)之間,而自成一家者也……上繼韓、歐,下開長公(蘇軾)兄弟。

意思是說,蘇軾兄弟天賦異稟,又有家父培養,能成一家,不足為奇。蘇洵發憤既晚,又無師承,全靠自己飽覽群書,自學成才,而大器晚成,文章雄邁豪放,汪洋恣肆,能與孟子、劉向、劉歆、賈誼、董仲舒抗衡,上繼韓愈、歐陽修,下開蘇軾兄弟,非常了不起。

這個觀點天下認同。

在很多方麵,蘇洵有過人之處。

首先他是一個德才兼備、身體力行、教子有方的好父親。

做個好父親是男人終身的事業。作為終身的事業,如何能夠做到足夠好?

說難亦不難,簡單到做好兩件事即可。

第一件就是為孩子做個好榜樣。作為父親的蘇洵,“榜樣引領,精神導航”相當到位。

蘇洵骨子裏清高自傲,夫人程氏的娘家是眉山大戶,有權有勢,富甲一方。但他不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不因對方強權而降低自己的人格,不卑不亢,愛憎分明。這在他撰寫的“蘇氏族譜亭”的碑文裏得到切實證明,一般人是很難做到的。

二十七歲開始發憤的蘇洵,讀書的態度和以前大相徑庭。有一年端午節,他在書房埋頭苦讀,賢惠的程夫人剝了幾隻粽子,端一碟白糖送到他的書桌旁,怕打擾他悄悄走開了。近午時分,夫人來收拾盤碟,發現盤裏的粽子已經吃完,糖碟原封未動,然而卻在硯台的四周,看到遺落下不少的白色米粒,再看蘇洵的嘴邊,也是黑白斑斑,黑的是墨汁,白的是糯米粒。原來蘇洵隻顧專心讀書,把硯台當成糖碟,蘸墨就食。雖然這件事真假有待考證,但至少證明蘇洵後來的閉門用功絕非浪得虛名。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父母是孩子的啟蒙教師也是首席教師。父母對孩子教育的潛移默化,對孩子的語言習慣、行為習慣、待人處事方式、認識世界的方式,都具有很大影響。父母的一舉一動都將投射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中,甚至打上深深的烙印。所謂“無才無德是廢品,無才有德是次品,有才無德是危險品,隻有有才有德才是上品”。教會孩子做人比教會孩子學習更重要,孩子的自信寬容、樂觀堅強、熱情幽默,敬業負責、關懷合作等,更多的是從父親身上汲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