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維摩(1 / 2)

東坡遇到朝雲,或者說朝雲遇到東坡,都是找到了另一半的自己。

傳說,王朝雲家境貧寒,父母雙亡,自幼淪落為錢塘一歌舞伎。熙寧四年,做杭州通判的蘇東坡,邀請朋友文與可宴飲西湖。席間,幾個歌女被召來伴舞侍酒,眸光流轉、清秀潔雅的朝雲,讓東坡青眼有加,東坡非常同情朝雲的不幸身世,遂接到家中,納為侍女。那年,朝雲十二歲。

此後,朝雲就留在蘇家,夫人王閏之對她亦悉心照顧,情同姊妹。朝雲非常仰慕東坡先生的傾世才華,常伴他左右,為他研墨侍茶,深宵伴讀。

那些年,仕路多舛的蘇東坡外放杭州,官遷密州、徐州、湖州,跋山涉水,顛沛流離,又因“烏台詩案”被貶為黃州副使,走遍大半個中國,曆盡磨難。黃州時,朝雲被東坡收為侍妾。他們的生活一度十分清苦。朝雲布衣荊釵,甘守清苦與貧賤,和東坡躬耕隴畝上,協助閏之夫人操持家務,洗手做羹湯,悉心照料先生的生活起居。

元豐六年,二十二歲的朝雲為蘇軾生下一個兒子。老來得子,東坡喜不自勝,為他取名遁(繁體遯),取自《易經》中的第三十七卦,是遠離政治旋渦、消遁、歸隱的意思。遁兒滿月之時,東坡曾寫詩自嘲,感歎昔日名滿天下,而今流落天涯的自己,希望小兒子做個平凡之人,平平安安過一生: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洗兒詩》

孰料,天不遂願。元豐七年三月,在東坡易職汝州團練副使的途中,四個月的遁兒由於中暑不治,夭亡在朝雲的懷抱裏。可想而知,初為人母的朝雲是怎樣地肝腸寸斷,東坡憐子惜母,悲慟難耐,執筆兩首詩和淚記之:

吾年四十九,羈旅失幼子。

幼子真吾兒,眉角生已似。

未期觀所好,蹁躚逐書史。

搖頭卻梨栗,似識非分恥。

吾老常鮮歡,賴此一笑喜。

忽然遭奪去,惡業我累爾!

衣薪那免俗,變滅須臾耳。

歸來懷抱空,老淚如瀉水。

我淚猶可拭,日遠當日忘。

母哭不可聞,欲與汝俱亡。

故衣尚懸架,漲乳已流床。

在第一首詩中,聰明乖巧的遁兒讓人疼愛,字裏行間跳躍的都是作為父親的喜歡。

第二首詩中,失去兒子的哀傷力透紙背。想起孩子的可愛,他更加悲痛難耐。他深深地自責,認為孩子之傷,是受自己連累,長途跋涉、居無定所所致;字裏行間,對朝雲失去幼兒的痛楚,對失去血肉骨親的朝雲的憐惜和理解溢於言表。

東坡愛朝雲,憐恤有加;朝雲亦愛東坡,深情不移。

在宋代,侍妾本是富貴榮華的錦上添花,沒有義務與主人榮辱與共。東坡被貶惠州的時候,已是花甲之年,戴罪之身,複興無望,身邊眾多的侍女姬妾陸續散去,王朝雲卻始終萬裏相隨,無怨無悔。對此,東坡深有愧意,提筆賦詩。序曰:“予家有數妾,四五年間相繼辭去,獨朝雲隨予南遷,因讀樂天詩,戲作此贈之。”

東坡遇到朝雲,或者說朝雲遇到東坡,都是找到了另一半的自己。

傳說,王朝雲家境貧寒,父母雙亡,自幼淪落為錢塘一歌舞伎。熙寧四年,做杭州通判的蘇東坡,邀請朋友文與可宴飲西湖。席間,幾個歌女被召來伴舞侍酒,眸光流轉、清秀潔雅的朝雲,讓東坡青眼有加,東坡非常同情朝雲的不幸身世,遂接到家中,納為侍女。那年,朝雲十二歲。

此後,朝雲就留在蘇家,夫人王閏之對她亦悉心照顧,情同姊妹。朝雲非常仰慕東坡先生的傾世才華,常伴他左右,為他研墨侍茶,深宵伴讀。

那些年,仕路多舛的蘇東坡外放杭州,官遷密州、徐州、湖州,跋山涉水,顛沛流離,又因“烏台詩案”被貶為黃州副使,走遍大半個中國,曆盡磨難。黃州時,朝雲被東坡收為侍妾。他們的生活一度十分清苦。朝雲布衣荊釵,甘守清苦與貧賤,和東坡躬耕隴畝上,協助閏之夫人操持家務,洗手做羹湯,悉心照料先生的生活起居。

元豐六年,二十二歲的朝雲為蘇軾生下一個兒子。老來得子,東坡喜不自勝,為他取名遁(繁體遯),取自《易經》中的第三十七卦,是遠離政治旋渦、消遁、歸隱的意思。遁兒滿月之時,東坡曾寫詩自嘲,感歎昔日名滿天下,而今流落天涯的自己,希望小兒子做個平凡之人,平平安安過一生: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洗兒詩》

孰料,天不遂願。元豐七年三月,在東坡易職汝州團練副使的途中,四個月的遁兒由於中暑不治,夭亡在朝雲的懷抱裏。可想而知,初為人母的朝雲是怎樣地肝腸寸斷,東坡憐子惜母,悲慟難耐,執筆兩首詩和淚記之:

吾年四十九,羈旅失幼子。

幼子真吾兒,眉角生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