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第二次被征召到總部彙報工作,這一次是太子大人公器私用。
太子教冬至打香港麻將,幫她摸牌麵,一邊問:“你老板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我聽說他前陣去雍和宮,算姻緣。”
冬至一恍神,太子猛一翻牌:“海底撈,自摸十三幺!”
事先並未封頂,算翻番算到一個令冬至瞠目的數字,場上用的是籌碼,三個籌碼推過來,足夠冬至買下她在東三環租的那套一居室了。
冬至不動聲色,隻笑說老板的私事哪有我們這種馬仔插話的份?牌桌上旁人笑問:“聽說這個人野心不小,你就這麼放心?”
太子催冬至碼牌,滿不在乎道:“男人誰沒有野心?再說——花這麼多年鬥李柏安,他的野心,誰知道還剩下多少?”
冬至聽說李柏安移民了,再不插手國內風投界,因為某人奉勸他改行。
三位牌友似乎都對殷取中和李柏安知之甚深,歡聲笑語不斷傳入冬至耳裏。
“都是因為那個女人?李柏安聰明一世,沒想到栽在一個女人手裏。”
“那可是個尤物。”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老李也是色迷心竅,君奪臣妻,古來大禍之始也!”
“見色起意也就罷了,沒得手,還要反誣別人小姑娘一口……”太子敲敲冬至的指甲,“發什麼呆呢,快,碰東風!”
冬至抿唇一笑:“我在想,到底是小姑娘呢,還是尤物呢?”
太子唔了一聲:“好大一股酸味。”
一桌皆笑,太子又衝她挑挑眉:“以前是小姑娘,後來變成尤物——有的女人不能碰,我心裏有數,你放心。”
冬至後來發現太子說得都對。
殷取中的野心也就到此為止了;丁零如今實在是個尤物;殷取中的女人,誰也不能碰。
那句太子沒有說出來的話是,她冬至不是殷取中的女人,所以屬於可碰之列。
真正和到海底撈自摸十三幺的人是太子,其他人不過完成各自的使命,隻是有的人心願已了,有的人黯然收場,還有人前途未卜。
回北京時收到殷取中的喜帖。
婚禮極盡奢華,賀者如雲,那是殷取中在這個城市所織下的生存之網。
冬至思索再三,還是前去觀禮,她想看看,貼上殷太太標簽的丁零,究竟是何模樣。
丁零穿著純白至簡的婚紗,最極致的純潔和最極致的妖媚,居然能在同一個人身上結合得如此天衣無縫——冬至也隻能感歎一句:確實是個尤物。
雙方父母致辭,殷媽媽穿得極喜慶,笑得合不攏嘴,連聲直說:“我背好詞了的,可現在我什麼都忘了,實在是盼了十幾年,盼到什麼都不記得了。”
滿場歡笑,司儀趁機問新郎:“究竟有十幾年?”
“十三年。”
“新郎還記不記得怎麼認識新娘的?”
新娘一手攏住新郎的頭,媚眼如絲:“這個豬頭切我一半,謝謝。”
同桌做的都是行政部門的女孩,與冬至都隻說些不沾皮毛的閑話。人人都知道殷取中與冬至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一段,偏偏現在和殷取中結婚的是丁零,而冬至又一躍而成太子的新寵——這關係當真複雜,難伺候。
丁零從她這一桌過,行政部的女孩們起身恭喜她,她轉臉來拉著冬至的手,問:“你這次出差怎麼這麼久?我還跟取中說,想請你來當伴娘呢。”
冬至笑笑,說:“恭喜。”
丁零笑語盈盈的,握著她的手,忽然一個使力,把冬至正準備敬她的酒全潑到自己身上。
丁零驚叫一聲,整廳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腳步最快的自是殷取中,見丁零身上一身酒汙,皺眉問:“什麼事?”丁零隻指著冬至,一雙眼睛淚汪汪的,冬至自辯不暇,轉頭欲請同桌人作證,卻見大家紛紛轉頭,一律茫然不知發生何事的表情。
殷取中沉著臉,用那種很失望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冬至:“冬至,做人要自重!”
他原來跟她說,做人,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現在他說,做人要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