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突然有一縷輕暖,像羽毛拂過,讓我整個人好過了一些。
我知道為什麼。我側轉臉,向加加坐著的方向點點頭,其實沒看清他的眼神,我飛快調轉視線。我的臉很燙。這要命的臉麵。
我聽見加加在說:“哦,不對,蔣處長,你這張表格是原先的。”
加加站起來,走過去拿蔣關月手裏的表格。
我瞥見加加有些紅了的側臉,他嘟噥道:“表格上沒改過來,但今天早上開會的時候,有做過調整的,豔姐,不是嗎?”
這時李豔在她自己手中的表格上找到了我的名字,並且想起來似的說:“哦,是的,是的,今早對人員做了一點調整,我手寫在這紙上了,沒來得及改到電腦上去,關月,你打印的是原來那一版。”
接著,李豔處長再次對我溫和笑道:“不好意思,看錯了,鬱歡你的新崗位是《新理財》月刊社,這其實也是好的,甚至可能更好,財經線嘛,是許多人想跑的……”
我的耳畔在嗡嗡鳴響。
我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看了一眼加加。
他臉上有不自在的表情,他對我說:“鬱鬱,《新理財》是月刊,工作節奏可能更適合你;再說,財經思維比較時尚,它會讓人擁有看社會的全局眼光和理性能力,鬱鬱你太感性,這次剛好去學學。”
我沒想說自己不去。其實,我想趕緊走出這個門。
加加解釋得有些煩瑣,還有些結巴。
平時他說話很少這樣不利落。我明白這是因為他知道我此刻在想啥,於是他想解釋有關調整的原因。
其實他不對我解釋也可以。
我聽到他在說:“鬱鬱,原先是想讓你做新媒體的,但做新媒體的人24小時都是在線狀態,對女生來說太辛苦。”
這讓他顯得挺裝。
我相信麵前的兩位處長未必有此感覺,因為他們哪會知道他今早臨時調整人員名單的隱秘原因。
其實,理性說,我不該想不通,不能全怨他,我自己起碼也得怨上一大半。另外,要怨還得怨冥冥中的東西,因為它呈現了他對我的情感實況,即:沒這個意思,無感,沒可能,甚至被嚇了一跳,想避開。
看他此刻尷尬的樣子,我想他不容易了,也算是給我這個師妹找借口,給麵子了。
我想得通,但心裏難過。
我起身對李豔處長他們說:“好的,我去《新理財》。”
我走到門外,往電梯走。
我聽見加加在後麵叫了我一聲。
我回頭,見他拿著我忘在沙發上的筆記本,跟出來了。
“東西忘了。”他說。
他走過來,把本子遞還給我,輕聲說:“鬱鬱,你去《新理財》一定會適應的。我們呢,老在同一個部門,套路熟了,成長就慢。有時候,人不能走得太近,隔開一段時間,對成長,對思維,對情緒,都會比較好。”
他這麼勸顯得有些嘮叨。而我知道他話裏有話,並且是什麼意思。
我抬頭,見他不自在地笑著。
這是我今天第一次正視他。我看到了他眼睛裏的惶恐。
我說:“不好意思,我昨晚被你們灌醉了,我從來不喝酒的,不好意思。”
他臉更紅了,搖搖手,說:“沒事,沒事。”
他轉身,往人力資源部走,他說:“鬱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