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程家言懂她,她隻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衝淡分開的不舍。
看著盛年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程家言慢慢地收回了視線,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朝著大門口邁步。
二月,最冷的時候。
今年的春節在二月底,盛年幾乎一回到家就跟在媽媽後麵為了過年而忙東忙西,走親戚、大掃除、備年貨,隻能在忙碌的間隙裏給程家言發短信。而晚上十一點以後則變成盛年每天的最期待,在父母都睡了、自己也鑽進被窩裏後,終於可以不再打擾地和程家言通電話,聽到他的聲音。
距離過年還有三天,盛年窩在被子裏將自己裹成一個蠶蛹模樣,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歡喜:“阿言,你過年的時候就和顧康兩個人呆在N市嗎?”
程家言忍不住輕笑:“你是在邀請我拜訪你父母麼?”
盛年抿唇,雖然眼裏滿滿的都是笑意,口頭上卻嗔道:“想得美,有待考察。”
他其實都能夠想象得出電話那頭她的神情和眉眼,於是回答她之前的問題道:“舜陽的那件case其實有點小小的意外,彙泰最近動作不斷,我們……似乎有點吃緊。”
彙泰,不正是梁辰楠和劉露的那家公司麼。
盛年忽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心慌,仿佛心一下子懸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地堵著難受。她想起上次見麵時梁辰楠一再說的那句“你會後悔的”,隻覺得似乎山雨欲來卻沉悶無風。
她剛想說什麼,程家言卻料到一般搶先道:“不用擔心,好好準備過新年。”
“可是……”
“相信你男朋友的工作能力,是不是?”
他說得那樣篤定,忽然之間就好像有一股安定的力量,撫平了她剛剛的心慌。
然而這樣子的撫平卻在四天後像一枚不定時炸彈一般徹底地爆發了——大年初一的早晨盛年明明還跟程家言道賀過新年,下午開始卻怎麼也打不通他的電話,甚至連顧康的電話都不再打得通。
心跳得越來越快,真的有如吊了個水桶七上八下一樣,盛年隻覺得自己整個人浮躁而又心焦得已經沒有精力再來理會其他任何事,包括親戚的問候、朋友的關切,以及父母略帶不解和懷疑的目光。
盛年的心裏有一道聲音告訴她,程家言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而這件事,必定和舜陽的case、和梁辰楠劉露有關,甚至——和自己有關。
連續兩天沒有他的消息已經到了她可以承受的極限,大年初四的大清早,盛年胡亂地收拾了下行李,在父母的詫異和追問聲中,她隻是大聲說“同學出事了,我去看望下!”便奪門而出,生怕停留哪怕一秒鍾就會減少一分見到他的機會。
每天從這裏開往N市的火車班次隻有固定的三班,最早的也要到九點半。隻是這樣的時間,盛年等不及。
她一路打的到汽車站,直接狂奔進售票大廳,氣喘籲籲地問售票員道:“請問……最近一班去N市的車是幾點?”
售票員是位年輕的女生,聲音很好聽:“八點十分有一輛,要麼?”
盛年忙不迭地點頭:“要的要的,一張,謝謝!”
接過票、檢票、上車,等盛年在座位上坐定的時候,距離發車還有五分鍾。
頭倚靠在座椅,盛年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她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偏偏依舊心跳如雷,就好像一直以來隱匿於深海中的冰山終於露出了一角,於是他們的輪船在猝不及防中就這樣撞了上去,兩敗俱傷。
抬頭看向窗外,路邊的樹木早已蕭索無葉,濕冷的空氣讓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