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嗆住的感覺,也似乎讓冬日的肅殺變得更加的難捱。
八點出頭的光景,天空才開始漸漸地亮起來,露出了一米並不溫暖的陽光。
盛年伸出手,攤開掌心,希冀自己能留住這一米陽光。
哪怕不算溫暖,也到底是陽光。
到N市時,已經是十一點多的中午。
盛年給單姍打了個電話,來不及細說,將行李都丟給單姍後她就迫不及待地趕到程家言和顧康租的房子。
這一次,她在門口毫無猶豫地用力敲門:“程家言你開門!阿言你在不在家,開個門好不好?”
良久,裏麵都不見任何動靜,整幢樓似乎都靜謐無比,仿佛已經提前陷入了晌午的睡夢中。
盛年不甘心,繼續用力敲,敲到甚至防盜鐵門都在微微的震動顫唞,然而依舊沒有人來開門,卻是將對門的人家引過來了。
“小姑娘,別敲了,對麵已經兩三天沒見人啦!”
就好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盛年極力地掩飾,但語氣裏的焦急卻絲毫不減:“那請問您知道他們去哪裏了嗎?”
對門人搖搖頭:“不曉得,他們平時和我們沒什麼來往,隻是點頭之交而已。”
失望,卻也是預想之中的回答。
盛年勉強擠出一絲笑,道謝:“謝謝您了,祝您新年快樂。”
從樓宇裏出來,盛年在樓下怔怔地站了一會兒。仰起頭,此刻的陽光較之先前明媚了許多,也染上了不少溫度。
許多回憶在腦海裏如同一張張黑白默片,過電影一般地在盛年眼前浮現。
她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的情形。那天,他和顧康剛剛搬進來,她和單姍過來為他們慶祝喬遷之喜。那天,是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麵喊他“阿言”。彼時的程家言,也是第一次流露出那樣帶著期待、卻又有著一絲不確定的目光。
直到她的笑渦,讓他墨色的瞳仁裏再次慢慢地盛滿光彩,並且,點燃了她的雙眸。
她記得,自己那時候抖得厲害,心跳得仿佛要躍出來一樣;她記得,自己對他說,“那以後,換我對你好”;她記得,心底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溫泉終於噴湧而出淹沒了全身,那種忐忑和溫暖交織的感覺是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從沒有過的體驗。
她也記得,在那間屋子裏,自己差一點就要鑄成大錯,卻最終被他原諒。那天,程家言的吻從沒有過的大力,扳過她的臉狠狠地吻,宛如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想要將她揉進身體裏去似的。當他說“下不為例”的時候,淚是鹹的,血是澀的,而吻,卻是甜的。
程家言的那雙桃花眼,就像海藻,讓她永遠深溺其中。
想到這裏,盛年吸了吸鼻子,終於掏出手機,撥出了那個原本再也不想聯絡的號碼。
按著梁辰楠給的地址,盛年尋到劉露的住處。
這一帶都算是“富人區”,一幢幢的別墅從外觀上看幾乎都一模一樣。淺藍色的瓷磚,深褐色的琉璃瓦,映襯得頭頂上方的天空似乎都變得格外的湛藍。
站在劉露的別墅門口,盛年再三確認之後,慢慢地抬起了手。右手捏成拳,五指不停地摩挲撥絞,食指就要按上門鈴時,她卻忽然又有些猶豫了。
指尖仿佛觸電一般猛地縮回來,盛年不曉得自己突然之間在害怕什麼,明明那麼迫切的想見到程家言,明明都已經不顧父母的反應趕來了N市,明明甚至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心理準備——
卻在這一刻,竟然又遲疑了。
到底,還是會膽怯。
還在猶豫之間,大門卻陡然地開了——盛年一驚,回頭看過去,卻是梁辰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