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時我可是校遊泳隊的成員。”
他揶揄:“倒數第一名?”
盛年瞪他一眼,再次不理他,戴好泳鏡深呼吸。
海水一下子漫過手臂,漫過肩頭,最後漫過頭頂。盛年覺得自己恍惚變成了一尾魚,被海水緊緊包圍住。
那次她緊抱他,隻因他是她這尾小魚不可或缺的大海。而今,海已經注定要退潮離去,她不曉得自己會否幹涸。所以現在,哪裏是真的要和他比賽,她隻是想珍惜每次還可以和他成雙的機會。
她故意遊得很慢,故意跟在他身後,透過泳鏡和海水,仿佛想把他的身影烙印在腦海中。
記得從前和他一起去爬棲山,後來她無意間才發現,原來一路上他竟拍了那麼多張自己的照片,一張張全是她的背影。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讓她站定,但他偏偏沒有,隻是默默地鐫刻下那麼多她的背影。
而現在,遊在程家言身後,盛年也終於體會到那時的他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情——忐忑,眷戀不舍,和不敢打擾的獨自珍藏。
那時的自己根本沒有察覺,一如此時的他,已經穿梭而前太遠太遠,遠到盛年早已分不清前麵那麼多的黑點中究竟哪個是他。
酸澀泛上來,盛年索性閉上眼不再分辨,沒有目標地漫遊。
突然,頭撞到了旁人,盛年一口氣沒有換好立刻嗆了水。又鹹又澀的海水在嘴裏橫衝直撞,嗆得原本就酸澀的鼻子一陣刺痛。
她本能地掙紮,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抱了起來。
泳鏡推到頭頂,盛年一睜眼就愣住了,抱著自己的人竟是程家言。
鼻子又是一陣更厲害的刺痛,痛得盛年的眼淚居然一下子就淌了下來。
雙手緊緊地勾住程家言的脖子,她的聲音怔忪中帶著哽咽:“你,你不是早就遊到前麵去了麼?”
他沒有回答她,隻是定定地注視著她通紅的眼眶。俄頃,歎了口氣,替她抹去眼邊分不清究竟是海水還是眼淚的珠子。
意識到什麼,盛年忙語無倫次地解釋:“剛剛嗆到了海水而已,你不要誤會,真的是太鹹太澀了……我,我自己擦就好。”
她盡管這麼說著,雙手卻勾得那樣緊,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他好像全然相信她的話,低聲道:“既然嗆水了,那我們去沙灘邊坐會兒吧,好不好?”
盛年點頭,手依舊沒有放開。
程家言抱著她慢慢地往岸邊走去,海浪一波一波的湧過來,溫柔並不洶湧。借著海水的浮力,程家言輕易的就將盛年抱到了岸邊。
一下子從水中站起來,盛年重心有點不穩,恰好又有一陣海浪襲過來,波濤濺起的浪花灑落到身上,她不由得踉蹌。
程家言有力的臂膀忙扶住她:“站穩點。”他的聲音和溫度都近在耳邊,“還有,腳下有不少小石子,可能有些疼,小心。”
因為他的如昔體貼,盛年心中的酸澀被溫暖衝淡,仰臉,衝他開顏一笑。
還未到夏天,海邊卻已經人山人海,沙灘上的打遮陽傘下竟早已是滿滿的。
程家言帶著盛年在沙灘的坡中間地帶坐下來。這裏的沙沒有被海水打過,不似沿岸的那樣爛濕,幹燥柔軟,很是舒服。
“以前來過海邊嗎?”程家言很隨意的問道。
盛年一邊低頭旋開礦泉水的瓶蓋,一邊說:“還是很小的時候吧,那時還沒上小學,同家人一起去過青島的海邊。”
他也仰脖大口喝了幾口水,笑道:“那麼遙遠的時候,你還記得多少?”
盛年也笑了:“怎麼沒有,不過隻有幾張零散的記憶碎片,大部分已經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