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碎了一地的暗影悵惘;偌大的宮閣內彌漫著一片絕望的黑寂,隻在隱約的月色裏勉強看到榻上蜷起的人影。

……若兒……

——我曾笑著將這天下許你,可若早知這般結局,便是十年帷幄成空我也會舍棄。

終究是我太貪心,總想著洗去背負在身的血債,總想著那之後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許你白首不離,到了最後——最後,卻連相守也不得,連今世也不得,隻靠你的來世之約聊以慰藉。

你笑著逼我——兒孫滿堂,盛世安康——你終究是恨我的罷,哈哈……

絕美的麵龐上,淚滴順著唇角的弧度滑下,無聲而寂寞。

夢囈般的喃喃低語在整個閣內婉轉著,那不變的話音裏愈發哀戚的語氣卻讓人聞之欲泣。

凝立在房外的人影依舊是一動不動的架勢,這樣的夜,習慣到麻木,卻還是會不忍視之——那是世人尊之為神的存在,卻鮮有人得見他午夜夢回時的絕望嘶吼。

“公子。”叩門聲起。

“…進。”

門內榻上,男子仰麵默然,曾似有整條星河光芒的眸子裏暗如永夜。

“稟公子,朝鳳宮中的秀女們今夜集體中毒,疑是有人向飯菜中投毒所致。”

“唔,是麼?”白衣長袍的美人眼皮都未抬,驚為天人的麵龐上卻無分毫表情,隻淡淡道,“隨她們鬧去吧,後宮的是非,悉數交給明貴妃就好,不必再向我報備。”

“……”青衣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的了?”白衣美人似有不耐,卻仍是淡淡的語氣,轉眸望來。

咬了咬牙,男子開口道:“朝堂上早便盛傳明貴妃獨霸專寵,身為貴妃卻僭越皇後之職——”

“我做什麼,何須他們拿那些倫理綱常來評判?”榻上傳來的聲音染上冰冷的寒意。

當年若不是那些人,什麼“新帝登基應跪拜宗廟”,他如何會耽誤了回去見她的時機?哪怕一年之後他借機拔除朝中無數毒瘤,卻依舊是難抵心頭憤鬱,而如今,朝中又多出了這樣一批自以為是的諫臣——

“傳明貴妃今夜侍寢。”他冷聲道,看向窗外一輪圓月,眸子裏閃過一絲寒光,“告訴成安皇後那邊,今夜我不會過去了。”

青衣男子無奈頓首:“是,公子。”

木若咬牙聽著秀女們的眾口相傳……若說之前聽見宮女們小聲議論著明貴妃僭越兩後,獨得聖寵她還分毫不信,那此刻在親手投毒妄圖引起那邊注意,卻聽說皇上吩咐此事悉交由貴妃處置之後,便信了一分。

“哎,聽說了麼?今晚皇上背棄祖例,宣了明貴妃侍寢呢。”

“天哪,今天不是十五麼——皇上這樣做就不怕朝臣……”

漸漸淡去的話音卻讓女子的眸色愈加陰沉。

嘴角挑了一抹冷笑,木若施展輕功,向著皇帝寢宮的方向步去。

ˇ隻如初見ˇ 最新更新:2013-11-13 13:48:22

便如她所料,近身寢宮尚不足一秒,便已是有幾條暗影殺了過來。

木若也不做抵抗,乖乖就束手就擒,同樣不到一秒便被按在了地上。

眼見著那麵無表情的黑衣人揮了揮手就要將她帶下去,木若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們是小淩子手下的麼?影殺?”

那人步伐一頓,依舊未起波瀾的表情,卻是在眼底浮起異色,不由壓低聲音開口:“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