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正道上也不見一個人影。酒味兒絲絲入鼻,熏得人昏昏欲睡。
她在道旁等了好久,忽見遠處天空炸開了一朵絢爛的煙花,這才記起來,今夜是元宵。所有人都跑到禦花園裏趕燈會去了!
涼風徐徐,濕漉漉的商妍抱著酒壇欲哭無淚。不一會兒,汗沒了,浸濕的衣裳貼在身上冷得人直發抖——
會……會凍死的吧?
悲憤的當朝公主靠在酒壇上迷迷糊糊望煙花,煙花越燦爛心越涼:天寒地凍,如果一直沒有人發現她,鹹濕的汗裹著冰涼的風雪,會風幹成一塊臘肉公主幹。
“你在這裏做什麼?”不期然而然,一抹衣擺出現在了酒壇邊,隨之響起的是少年低沉的聲音。
商妍原本已經昏昏欲睡,這會兒卻陡然清醒過來,一把抱住驚喜號叫:“皇叔!皇叔,皇叔——”
月下,瘦削的身姿,不用寫字兒也天然是一張八百萬兩黃金欠條的臉,不是商徵還能是誰呢?
“你去了哪兒?”
“皇叔,喝酒嗎?”
“酒?”
“嗯!”她興致勃勃地拍著酒壇,“從父皇寢宮裏借的!”
商徵卻沉默了,眉頭也微微皺起來,八百萬兩黃金欠條臉儼然已經升到了九百萬兩。
商妍心虛地低下了頭,好久才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皇叔,今天是你生辰呀,我隻是想、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的話越說越沒底氣,到最後消散在了涼風裏。可扯著商徵衣角的手卻執拗地不肯鬆開:
每個人都有生辰的。宮中皇子、皇女、妃嬪哪個逢上生辰不是大張旗鼓恨不得把整個宮闈都翻個底朝天?可是商徵卻似乎並不好此道。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過生辰,好不容易從父皇口中套了日期來,誰知道這酒壇那麼重來著……
夜色低沉。
商妍越發心虛,好久好久,才小心地抬起頭瞄了一眼,卻發現商徵有些異樣:他低著頭站在酒壇邊上,纖瘦的身軀忽然有一些佝僂。就像是……就像是宮裏最年邁的老宮人,被許多年的宮中風吹得連靈魂都有了弧度。
在他身後的紅色宮燈彙聚成海,映著皚皚雪光,拉得他的影子亢長無比。
皇叔啊。
她茫然地踮起腳想去摸他的發梢,卻被一抹冰涼抓住了手。
那是商徵的手。
“走吧。”
“皇叔……酒……”
沉寂。片刻後,那酒被商徵另一隻手拎了起來。
“走吧。”
“好!”
商妍揉了揉酸痛的腰,拽著那實在有些高的手,開心地想原地轉圈——
“皇叔,皇叔——”
“皇叔,你什麼時候會笑一笑呀?”
“……”
“皇叔,酒好喝嗎?”
“不好喝。”
“皇叔,你不被父皇召見的時候,能不能常來永樂宮呀?”
“……”
“皇叔……”
“嗯。”
有了那一隻手,漫長的道路終於不再有負擔,就連那馥鬱的酒味也似乎變得不是那麼難耐。她眯著眼睛漫步在星星點點的宮燈裏,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踩著積雪,走著走著,視線也漸漸有些模糊。
一片雪色,紅燈流淌成河流。
春始花初來。
*
西昭春來,商妍的夢也是在窗外桃花落盡的時候落入了尾聲。
那一日,她是如何不出房門其實已經是很模糊的記憶。很久以後,當經年累月的風把這一